诸葛正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十几年前,他从尸体堆里将无情抱起,接他回府疗伤,并收他为自己门下首个弟子。这么多年来,他看着那个苍白虚弱双腿尽废的幼童,要强不服输的性格使他吃尽苦头,是怎样挣扎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和无情,与其说师徒,更是情同父子。
他双手握着无情的手腕,眼里隐隐可见泪花,唇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有太多话想说,此时却只能哽咽着反复说道,“好......好......”
追命和铁手忍不住上前围着无情,不住地上下打量他,时不时捏一捏他的腿,激动地说道,“大师兄,你的腿真的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你想去哪就能去哪呢。”
无情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任由两个师弟对他上下其手。
陆小凤和花满楼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由衷为无情感到高兴。
陆小凤微笑着说道,“无情的武功,日后该更上一层楼了,不,是三层。”
花满楼笑道,“武功好的人有很多,但无情却只有一个。纵使他的腿依旧残疾,对他的声望也丝毫没有影响。”
陆小凤点头赞同,“的确,无情虽然使得一手好暗器,但更令人钦佩的是他的脑子,不然怎么是四大名捕之首呢。”
那边,诸葛正我几人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无情走过来,向着苏离揖了深深一礼,直起腰后,他郑重许诺,“但有所命,在所不辞。”
诸葛正我也走过来,拿出一块腰牌送给她并说道,“日后若遇到任何难事,苏神医皆可拿着这块腰牌寻求我神侯府庇护,各州府看到这块腰牌,也会予以方便。”
苏离笑着推辞了,她开口,“两位不必如此,我毕竟也是收了二十万两银子,算是银货两讫。”
诸葛正我坚持要给她,陆小凤哈哈笑着说道,“诸葛大人,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也动不了阿离一跟手指头,你恐怕不会等到她来找你帮忙的那一天的。”
诸葛正我心里一惊,他暗暗打量苏离两眼,四肢纤细,手指如葱段般柔嫩,看上去连个茧子也没有,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绝世高手。但陆小凤不会在这方面骗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作假。
诸葛正我也只好将腰牌收起,他爽朗笑道,“这么说来,是老夫托大了。苏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强的本领,不知师承何方?”
苏离稳稳地靠坐在椅子上,她的姿势并不十分端庄,仿佛猫儿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着脑袋,这样的姿势,若是旁人此时做来,定要被说上一声无礼,然而放在苏离身上,却仿佛天经地义般,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冲着诸葛正我微微一笑,然后说,“我独身一人,无门无派。”
这番正式表明身份的话,她也是第一次说出来,在场除了花满楼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追命陆小凤等人,一时也有些吃惊。
他们一直以为,苏离是哪个隐士高人或者门派的弟子,毕竟她一身医术神鬼莫测,武功还是那样的高,若非有人教导,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成就?
苏离这么一说,她在众人心里的形象更神秘莫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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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在神侯府里吃的,为了感谢苏离,诸葛正我特意请来了汴京知名酒楼里的掌厨,众人吃得无比满足。
无情难得的喝了酒,白皙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双眼一如既往的清明锐利,毫无一丝醉意。
无情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纵然嘴上不说,但从那双比往常更晶亮的眸子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追命笑道,“可惜小师弟不在,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大师兄痊愈的样子,不过也好,过两天他回来吓他一跳,哈哈哈。”
铁手想了想冷血那张面瘫脸震惊的样子,也不由笑起来。
诸葛正我问道,“苏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是要回杭州?”
苏离晃晃杯中的酒,微笑道,“没什么打算,走到哪是哪吧,正好趁此四处游历一番也不错。”
诸葛正我捋着长须笑道,“我已给几位在府里安排了住处,苏姑娘这段时间不如就住在这里,也可以趁机在汴京好好逛逛,若是想去哪里玩,我这几个弟子都能作陪。”
诸葛正我对苏离十二万分个满意,他已经暗搓搓地给自己的徒弟拉媒了。尤其是无情,两人容貌皆是人中龙凤,站在一起登对极了。虽然他察觉到苏离和花家七子之间似乎关系匪浅,不过并没有听到花满楼成亲或者定亲的消息,只要没成亲,苏姑娘多和无情接触接触,说不定就成了呢。
四个徒弟的婚姻大事向来是诸葛正我的心头一难,年纪最小的冷血不到二十,年纪最大的追命已有三十出头,看着全是一副要单身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他这个做师傅的真是愁白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