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曳雪呐呐摇首,道:“多谢了,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妇人哎哟一声,笑眯眯道:“莫客气,叫我一声王婶子就好了,说起来呀,这还是多亏了你郎君,你那天的情形可凶险着呢,怎么叫都叫不醒,眼看着气都要喘不上了,把我和阿娘急得哟,正巧他请了大夫回来,给你扎了几针,诶,就好啦!”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灶屋一眼,压低声音道:“可见呀,你郎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疼你的,这两日可都是他照顾的你,守在旁边,喂水喂药,夜里都没休息。”
王婶子一口一个你郎君,听得赵曳雪的脸都热了,她压根就不知道北湛当时为什么编这样的借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呐呐陪笑。
王婶子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一边择菜,一边道:“疼你就好,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呢,要我这外人看呀,你的气性也太大了些,这数九寒冬腊月天的,再怎么闹,也不该往河里跳啊?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得了?你爹娘孩子不要啦?”
赵曳雪被她说得大为窘迫,却又有些好奇北湛究竟是编了个什么瞎话,遂试探着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激他一回罢了……”
王婶子连忙摆手,苦口婆心道:“拿自个的性命激他,不值当,不值当,小娘子以后千万莫做这种傻事了,幸好你这郎君是个好的,倘若换成了那负心汉薄情郎,你就是一头撞死在他跟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赵曳雪垂着眼,不言不语,王婶子怕她真的想不开,连菜都不择了,拉住她的手劝道:“可要听话啊,小娘子,我帮你瞧了,你这夫君是个豆腐心,就是没长嘴罢了,你同他好好儿说说,把事情说开了,迈过这个坎,往后好日子长着呢。”
赵曳雪抬起眸,清幽幽的眼睛,眼角微垂,看起来十分纯良,继续套话:“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王婶子十分热心地给她支招,压低声音道:“这有什么难的?当初虽然是你提的和离,如今又回来找他,但是隔了这么多年,他都没娶妻,明显是心里有你的,他一时不答应也就是嘴硬,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你只消耐着性子,慢慢地磨他,好言好语同他道个歉,任他再如何强硬,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终于听明白了原委,赵曳雪不由目瞪口呆,为北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叹服,那王婶子却不知内情,还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呢?一会他出来了,你就同他说明白,服个软,婶子也在旁边帮你说说情,这事儿就妥了。”
她这般殷勤,倒叫赵曳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讪讪道:“哦……”
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婶子忙提醒道:“他出来了。”
赵曳雪回过头,看见北湛从灶屋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赵曳雪下意识撇开了目光,落在院子里追逐的母鸡身上。
王婶子笑着问北湛道:“药熬好了么?”
北湛嗯了一声,走近前来,王婶子冲赵曳雪使了一个眼色,口中道:“我去看看。”
说着便起身走了,留下赵曳雪与北湛两人在院子里,相顾无言,他们谁也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古怪无比,静谧的空气中,唯有一只母鸡在咯咯叫着,顺着墙根溜达,啄食草籽。
过了一会儿,北湛忽然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赵曳雪装傻:“没说什么。”
北湛盯着她看了片刻,将信将疑,赵曳雪便眨了眨眼,一派诚挚的模样,北湛的表情忽地冷了下来,道:“所以,你也没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