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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辩论赛(4 / 4)

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本来还想发散,但被刚才那通伤到,只是背诵全文并老实坐下。

三问三答有惊无险,紧接着轮到窦晟起身,顺次质疑对方三位辩友。问题犀利,态度专业,配合他冷冷的语气,竟让场下有了几阵躁动。

正反双方三辩进行了质辩小结,随后主持人宣布自由辩论。

对方二辩是个男生,爱看玩笑,之前在辩论社就常常打趣谢澜。他一起身,谢澜就预感不妙。

果然,他眼神直接朝着谢澜来了——

“提问反方二辩,你方口口声声说离家与物质、眼界、抱负不存在关联,但我认为是你曲解了我方的意思。立足发展的眼光,无论你家是农村乡下还是国际大都市,都只是有限的环境,更远的世界有着更广阔的天地。古代尚有孟母三迁,一位母亲难道会害自己的孩子吗?当然不是啊,母亲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有好的发展,那么我方坚持认为,以发展眼光考虑问题,应该鼓励孩子离家,你又如何看待?”

叽里呱啦一大串,谢澜记住两句半。

还是最后两句半。

孟母三千?

他起身前低声飞快问道:“孟母是谁?”

窦晟飞快回:“孟子的妈。”

“三千个妈??”

“……不重要,回避它。”

谢澜已经站起来了。

万众期待,有一些人努力憋着,但已经露出嘴角要上翘的势头。

回避孟母三千是可以,但前面的论点已经记不太清。谢澜只依稀觉得对方一直在强调外面的世界更大这个点。

他深呼吸,“外面的世界确实更大,无论家乡是大是小,我方从未否认这一观点。借用对方辩友的论据,既然肯承认科技帮助

沟通感情,为什么要无视科技帮助打开视野?我方看来,情感的弥补要比知识的弥补更困难,请对方辩友解释。”

仿佛有股氧气瞬间输入真空的房间,底下甚至响起了辩论赛不该有的掌声。

窦晟吁了一口气,谢澜落座,他立即用拇指在谢澜大腿上盖了个戳。

对方三辩起身回答了谢澜的问题,又将球踢了回来,这次窦晟直接顶上,一通快语输出,又以更一针见血的进攻怼了回去。

之前彩排时他一直懒洋洋的,这次却像换了个人,一人对战对面二辩三辩,言辞犀利,张口即引经据典,配合时而诚恳时而轻蔑的语气,将对方驳了个落花流水,其间夹着的幽默反讽还引起场下几阵笑声。

加入辩论社这么久,窦晟就没露出过本领。或者说,和大家做了两年同学,他从没认真和人嘴炮过,哪怕在直播间里怼黑子都没这样。

他不间断地起身,时而散漫地单手揣兜,时而用手腕轻轻点着桌子来加强语气,一个人打出了枪林弹雨的气势,对方二辩三辩溃不成军,完全被牵制节奏,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谢澜这个人。

林贝侧头,呆呆地仰望窦晟,傻眼。

可能是男朋友滤镜,谢澜那点搞出乌龙的自闭,在这场口诛舌战中慢慢消散了。

每次窦晟起身,和他视线余光平齐的是西裤下显出形状的胯,和某人轻点桌面时一丝不苟的袖口里露出的腕骨。

很让人在意。

太可耻了,他竟然在辩论赛上躺平溜号,还完全将一开始的荒唐抛到脑后。

直到正方二辩一句质问忽然闯入谢澜耳朵。

“对方辩友一直强调家的归属感,可是世上有多少人在见过各种风景后,还是选择了远方,组建新的家庭,难道在那里就没有归属感吗?我方认为,新的归属感应当更强烈才对,足以覆盖旧人旧物,人的发展是动态的,家的概念也应该随之……”

计时器响,主持人打断:“正方时间已经用尽,请反方回答,请注意,反方只剩下二十秒。”

谢澜听着这些问题,怔了那么一瞬。

放在桌面上的食指轻轻动了下,窦晟正要起身,瞟到他的手指动作,倾侧身子低声询问:“你来?”

谢澜嗯了声,起身。

“新建立的归属一定更强吗?这种更强的错觉或许来自时间积累,也或许来自时间上最邻近的刺激。我方一直在强调‘最初’,最初接触的环境与人形成了归属,这种归属可能被错认为逐渐平淡,但它永远存在。英国诗人曾用一句诗表达思乡——standsthechurchclockattentothreeandistherehoneystillfortea教堂的钟停在了两点五十分,还会有蜂蜜来搭配我的茶吗?如果你也曾像他一样在不经意间想到从前,那么就证明,归属感一直存在。”

周围忽然有些安静。

谢澜坐下,在大家看不见的角度,窦晟轻轻地攥了攥他的手。

双方四辩的结案陈词都很精彩。辩论结束,在评委老师讨论结果期间,辩论成员从后门出去等待。

谢澜看了眼时间,想去洗把脸换换脑子。

行政楼的洗手间是单人配置,在幽静的角落,门口放着茂盛的盆栽。谢澜刚旋开水龙头,门就被敲了敲。

“我。”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洗手间,谢澜站在镜子前,窦晟在他身边,背抵着门,两手揣在裤兜里,懒洋洋地将一只脚勾在另一只脚旁边。

黑眸中衔着一丝清浅的笑意,“男朋友今天闪闪发光呢。”

谢澜在水龙头下洗着手,“一开场就闹笑话,是社员们善良,不然我就完了。”

“那不算什么。我刚才出来时,他们都在感慨社长的英音苏炸天。”窦晟直起身,走到谢澜身边,低声道:“我也觉得。”

谢澜甩了甩手上的水,正要关水龙头,窦晟却将水龙头掰得更大了。

洗手间里水流声哗然。穿着衬衫西裤的两个少年亲吻彼此,谢澜大腿根硌在洗手台凉沁沁的花岗岩上,向身后镜子处倾仰,脸颊的红晕蔓延进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口,他拽着窦晟胸口的布料,白衬衫上瞬间蔓延开大片水渍。

啧啧声掩在水声里。

几分钟后,窦晟从洗手间出来,衣服胸口湿了大半,神情却一如既往淡定。

阶梯教室外的走廊上已经没人了,车子明从后门钻出来,啧一声,“哪去了你?你们队赢了啊,来拍照!还有优秀社团的合影呢。谢澜呢?诶,你衣服怎么搞的?”

“去楼下洗脸泼到水了。”窦晟打了个哈欠,径直进门说,“谢澜也去洗手间了吧?不知道。”

车子明翻白眼,“你是不是瞎,那边就有洗手间,去什么楼下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洗手间门打开,谢澜也出来了,同样的面无表情。

“我用着这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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