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炜也没调笑的心思,径直开门见山道:“朕今日来是有一事要和爱妃商议。”
“可是坖儿之事?”庄妃的神情有些紧张。
朱厚炜点头道:“今日朝会,有大臣提出此议,朕本打算缓上几年,待载坖满十六岁之后再说,现在看来,大臣比朕心急的多啊。”
庄妃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事到临头终究这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陛下怎么打算的?”
朱厚炜押了口香茗道:“此番谷侯回京,过些日子便会出海,这次谷侯会带四百万移民前往西欧,等到回来怕是已经明年入夏,然后再转一次移民,这西欧的移民大致也就够了,那个时候怕是要真正开始考虑载坖出海的事了。”
“那岂不是要到后年,那个时候坖儿也年满十五了,难道不能再等一两年……”
朱厚炜笑道:“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被雄鹰庇护的雏鸟一辈子也无法自己遨游虚空,朕知道爱妃不舍,朕又岂舍,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
“臣妾明白了……”庄妃似乎也有些释然,这倒不是被朱厚炜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说服了,而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更何况这对于朱载坖而言也是好事,毕竟定王出海是去建立大明兄弟之国的,这和大明初年太祖分封诸王镇守各地形成藩国完全是两个概念,那时候的藩王就是藩王,对大明皇帝是君臣关系。
而皇子们建立国度是真正的国,不是藩国,是新的王朝,是王朝的开国太祖!
论地位并不比当今太子弱上半分,这也是嘉靖帝后宫如此和谐的根本。
毕竟女子争宠是为了什么,讲虚一点不过是能得荣华富贵,能颐指气使压其她妃嫔一头,讲实在一点则是为了能诞下皇子,让自己后半生能有个依靠,更实在一点,则是为了争储!
可嘉靖朝的皇子不存在这个问题,嘉靖帝能生多少皇子,就会诞生出多少新的王朝,那还争什么储?
而且嘉靖帝对待后宫汉家妃嫔几乎是一视同仁,不敢说雨露均沾,可至少也没出现独冠后宫的宠妃,那自己怀不上或者生不下皇子,还能怪谁?
要说可怜,这后宫中最可怜的倒是有三个女人,一个是僖嫔,也就是朝鲜燕山君的翁主李怜,可怜怀胎四个月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小产……
第二惨的是贵妃张韶华,可怜好不容易生下皇七子,却没能活到两岁便夭折,也是自那以后,贵妃性情大变,最终被皇帝狠狠呵斥,说是因为贵妃戾气太重克死了皇七子,这句话直接让贵妃再难得出一次寿安宫,每日里躲在宫里以泪洗面,然后吃斋念佛,就连慈宁宫的每日请安都很少再去。
最惨的还是皇商彭泽之女,被册封为欣嫔的彭悦,生皇十子,最终皇十子没活过当天,欣嫔也逆血攻身一命呜呼,暴怒的皇帝最终将接生的稳婆和太医判了腰斩,不过最后欣嫔以皇贵妃礼下葬永陵,母子同棺,也算是死后哀荣了……
“陛下可是想问臣妾,是否会随坖儿一起出海?”
朱厚炜默然,他确实是想问,但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其实臣妾想在百年之后葬入永陵……”
朱厚炜看了看庄妃,这个要求不过份……
一般而言,能够陪葬帝陵的只有皇后、皇贵妃,贵妃都不见得有资格,如庄妃这个级别的妃子,显然还不够资格。
不过生前和死后不是一个概念,生前是妃,死了以后追赠皇贵妃进而陪葬帝陵的并不少见,比如欣嫔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