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兴朝就带着人嘻嘻哈哈的喊:“谢禹王。”
被甩在后头的鲁泽等人脸色铁青。
可还没等他们将这口恶气咽下,就突然听到宁王与曹兴朝的谈话声,毫无遮掩的传了过来——
“今个确是有些乏了,回去后得让个洗脚婢好好按按脚。不过话说回来,兴朝,你上次推荐来的那洗脚婢倒是手艺了得,本王用着的确顺手。”
“九爷能用着顺手,是那贱婢的福气。”
“她既伺候的好,本王也不吝赏赐,等回头就重重赏她。”
“九爷不必这般抬举,赏她些府上人用剩下的布匹鞋袜什么的,就已是重赏了。对这等卑微婢子而言,赏赐的这些就已经是上上好物了,还想奢望什么?况她这等身份的人,也就配用旁人用剩下的。”
最后一句曹兴朝说的格外大声,让张总管、鲁泽等人脸色顿时骇变。
他们是最早跟随禹王身边的,所以多少知道些内情。
他们主子爷的生母并非是毓秀宫的淑妃娘娘,而是病逝后勉强被圣上封了个嫔位的吉答应。吉答应最早前是在当时宠冠六宫的玉娘娘身边伺候,还不是有头有脸的得力宫女,只是个身份卑微的洗脚婢。只是偶然一次被酒后的圣上宠幸,这方有了禹王殿下。
事后的圣上一直对自己酒后宠幸洗脚婢一事耿耿于怀,心生膈应,对他们母子遂不闻不问。那些年里若不是玉娘娘常接济些生活用物,只怕他们母子早已湮没在荒草遍地的冷宫中。
宁王此刻又提洗脚婢,又说赏赐用剩之物,无疑是当众揭禹王的脸面,是不留情面的做派。
禹王这方的气氛一时死般的沉寂。
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禹王阖了目,面上神情依旧是波澜不兴的冷淡。稍过片刻,他冷声令人抬轿。
张总管心里实在不忿,在吩咐人抬轿前行的同时,一咬牙,头一回擅作主张的反击过去。
“都快些走,府里的看门狗儿还饿着呢,不赶紧点的回去喂食,当心它饿狠了与人争食吃。”
壮着胆子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紧张的心砰砰直跳,可说完了,又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哪家不知哪家事,当年曹家被满门抄斩、玉娘娘含冤自缢后,他九爷不也过了几年落魄不堪的日子?玉岚殿被封的那段时日,那些受人指使的宫婢太监们可没少苛待他,饿了狠了连与野狗争食的事都做得出。他的这些不堪往事,但凡早些年在宫里头行走的,哪个还不知晓。
前方宁王的舆轿似有片刻的停顿。
曹兴朝咬牙切齿的回眸死瞪着张总管,恨不得食肉寝皮。宁王抬手重重擦了下唇角,眼神阴沉下来的同时,冷不丁挥起乌木鞭凶狠甩在轿夫身上。
“哪个许你停的?走!”
禹王冷冷看向张总管:“谁让你多嘴的?”
张总管跪地请罪,不过这回却比任何时候都心甘情愿。
“争一时之长短,并无意义。”禹王淡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起罢。”
“奴才知了,谢主子爷开恩。”
禹王的车驾回府后不久,张总管就从书房出来,转而去了明武堂。将香囊转交给她的同时,也传了主子爷的令,让她去书房伺候念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