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子沾兄可是给姬某狠狠地摆了一道。”
“委实是个不小的惊喜啊。”
“姬某喜好酒色,也正因为如此,不争气是出了名的,做出什么事情也都是理所当然。”
“想来子沾兄应该是给姬某一个说法。”
“......”
身后的男子向前一步,周身并无灵气,但恐怖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直压得刘子沾背后冷汗直冒。
刘子沾心中明镜的,自己此番如此大摇大摆朝着安南王府走去,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便是暧昧至极。
东皇行踪刚不明,安南王便是这般大张旗鼓是何意?
虽然未曾接见他,但在有心人眼中便已经是品出了几分味道。
刘子沾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姬平生深深作揖,开口道:
“是子沾唐突了,让殿下被人误会,子沾先赔个不是。”
“向殿下赔罪。”
姬平生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幽幽道:
“唐突不唐突这事便是算了,便不要拐弯抹角了。”
“姬某倒是希望能听见一些能足以让你赔罪的消息。”
“......”
话音落下,便是朝着一身前的椅子上一指,示意他坐下说话。
刘子沾讪讪地笑着,心中便是重新审视着这位安南王。
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开口道:
“殿下可曾听闻过‘血炼大阵’?”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姬平生的眉头挑了一下,面色上便是没有什么变化,将一盏茶放在矮案上点了点头:
“自然听过。”
心中却是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子沾是个聪明人,南皇不会派个傻子来访东风。
既然如此,在这个时候他提到血炼大阵那边是有一丝耐人寻味了。
东皇失踪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之间,并不是一件隐藏的多么深的事,可是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手笔?
这个血炼大阵布置下的人同南皇什么关系?
南皇是合作者还是实施者?若是后者的话,那......
他的眸子有一丝火热,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了一片曙光。
他轻轻地敲打着矮案,声音跟随着隔间之外的戏剧打着节奏。
“南皇许诺,会全力相助殿下登上东皇之位,而作为报酬,则是沧江上游的华州!”
“......”
平心而论,姬南珏所把持东风古国几百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如今的闲散状态,即便是镇北王同福中王发展的如日中天,他仍旧是选择呆在洛都。
但那个位置,他渴望了许久。
他也明白,若豪取必先豪予的这个道理。
“子沾兄怕是寻错人了,姬某就是一滩烂泥,这整个东风都知道。”
“而且,南皇就这么有把握确定我的那个好弟弟不会回来吗?”
姬平生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有些玩味的看着刘子沾。
刘子沾却是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明日的朝会自会见分晓。”
“......”
两人对视许久,室内有了长久的静默。
姬平生知晓南皇的心思,只是他更加明白,一个成熟的帝皇会容许整个天下有第二位皇?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南皇真无心统一整个二十一州,愿意同东皇共天下,自己真的能坐稳那个位置?
他挥了挥手,闭上了眸子。
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东皇真的如此人所言死于血炼大阵之中,东风必将陷入动乱,这是需要早做打算的。
镇北王的背后有多宝阁,同苍宗也暧昧不清。
就连福中王的背后都站着佛门。
刘子沾起身,退后一步,开口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子沾不好久留,还要赶路,就先不叨扰了......”
转身,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片刻后,男子望着姬平生,轻轻开口道:
“殿下。”
正在沉思的姬平生回过了神,问道:
“你觉得此人所言有几分真实?”
男子略微沉思,缓缓说道:
“当年的南皇,有野心,也有胆量。”
姬平生端起矮案上的茶碗,轻轻吹动了一下上面的茶叶,喃喃自语道:
“这世上有野心和胆量的人很多,可成事的人终究没有几个。”
“你说这值不值得我们豪赌一把?”
“......”
男子没有说话,眉头拧成了川字,良久之后开口道:
“殿下,豪取,必要豪予。”
姬平生起身,背负着双手,笑道:
“可失了华州,我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
......
雨后初晴。
碧空万里如水洗,往日的青山而今为一片薄雾所裹,仿若仙庭玉峦误坠人间。
苍劲斑驳的柳树则披上了绿意,若婀娜少女一般,枝枝浸人魂魄。
——苏北一路赶回了圣地,略有一些心虚。
没有打招呼便是偷偷跑了出去,一走就是一整天。
整了好了衣冠,朝着钥烟的屋子便是走了过去,周围的一众圣地弟子看着苏北,表情却没有什么惊奇之色,纷纷打着招呼:
“苏长老好些了吗?”
“苏长老终于出来啦!!”
“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苏北心中疑惑,难道他们都不曾知晓自己出去的事?
一路上来到了钥烟的院落门口,正欲敲门,突然变是被一女子拦住了去路。
她的装束与别人不同,绿璃银簪斜插在略有些颤颤危危的髻底,勾勒出两环青丝飞云。
摇摇欲坠的山峦,搭配着那一张熟悉的脸庞。
眉心的蛾纹描作三叶梅花,恰似樱红点点。
穿着白底红边的细布对襟襦裙,裙角与袖口绣着朵朵蔷薇,而脚上则是一对蓝底滚青边的丝履,在脚尖处各有一只羽蝉,端着双手迈动步伐时,蝉翼轻颤,好似欲飞。
一朵翩然蝴蝶。
她一手叉着腰,冷哼一声:
“姑姑在修炼!”
“你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