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女声音轻细细的，像一缕烟的末尾，随时会断掉。
“什么？”他冷淡地道：“路过听见而已，正好手痒。你是谁啊，不认得。”
他身上灰扑扑的，脸颊手上还有伤口，像是从哪里刚打完架回来。刚才周学长根本没还手之力，显然不是他留下的。
“你要什么？”她说。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少女发丝凌乱地落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精致的五官被惊吓盖住，显得楚楚可怜，眼中却没有眼泪。
“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大概觉得她被吓傻了。
“他们帮我都有代价，你不要吗？”少女目光有些空洞。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蹲下来开玩笑似的说：“我要钱。”
段竹从旁边书包里拿出钱包，里面一沓纸币，全拿出来递给他。
数量多的超乎想象，他一时都忘了接下。
岳家没钱，但云想很有钱。不说她从小到大的账户积累，足够她下半生饿不死，至今云家每月还会给她打零花钱。
虽然把她抛掉了，但还是不舍得她吃苦。
少年看了看，说：“你有没有点警惕心，这么多钱直接拿出来？”
“我还有更多钱。”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起身要走。
段竹拉住他衣角：“我有很多钱……所以，请你帮我……”
“帮你什么？”
“让他们不要欺负我。”
少年愣了好一会儿，寂静的巷子里，只有风吹进来。这会儿天还亮着，晴空白日，也落在这偏僻的一角，却只让气氛更加寂静了。
“为什么？”
她低下头说：“我不想自己动手，不想沾到他们……”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哦……可以考虑。”
少女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有些僵硬，仿佛她很久没有笑过了。
她说：“谢谢你，陈因鸣。”
一阵风吹进来，呼呼嘘嘘地在死巷里打着旋儿，外面街市乱糟糟的，巷子里还是很寂静。
陈因鸣猛地站起身：“你认识我啊……知道了。”
他转身往巷子外走，大步走了两步，又走回来道：“你不是要回家吗，走不走？”
段竹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衣服，随即跟了过去。
系统：恭喜进一步解锁白月光身份，希望再接再厉。
段竹：没有人工智能可以不用假装。
系统：……
第二天，垃圾中学的学生发现一个可怕的现象。
陈因鸣回来上学了。
并不是说他来了的意思，平时他一周也来几天，但通常只是打个卡，体验完学校试睡卡就走。
但今天，他在学校里待了几乎一整天。简直前所未有，不过，还有一个更大的八卦——
常筱旁观了昨天的事，心里更加瞧不起云想，反倒失去了捉弄她的心情，她今天走到云想座位旁，打算嘲弄她一番。
旁边的人都等着看热闹。常筱踢了她桌子一下：“装什么装，昨天不是被人浇上奶茶了吗？洗干净了？你可真怂，就那么被她们骂，还穿着我们学校校服……”
段竹毫无反应，常筱简直无法理解她哪来的高贵感，不过这个角度看，她下颌尖瘦，脸颊却有点婴儿肥的微丰，看起来手感就不错。她伸手过去——
啪。
一支笔从她手上划过去，留下长长的黑印。
常筱转头要发怒，看见是谁，心脏惊得要跳出来，忙把要出口的话忍回去。
陈因鸣懒散地靠着椅背，转头看她，毫无歉意地笑了：“抱歉，没找到笔盖。”
常筱把手藏到身后，讪讪地向他问好，陈因鸣转回头，她也不管段竹了，飞快逃离了。
之后她回味才发觉不对，陈因鸣为什么突然拿笔丢她？他从来不在学校里动手，只要学生不撞到他面前惹事，他也不会搭理。两人关系算不上好，也还能说上两句话。
难道是因为……
之后她的一个小伙伴想把捉来的虫子放云想桌子里，刚掏出来，被旁边的陈因鸣问“这是干什么，你能把它塞进衣服里吗”……至今还在拼命地挠自己虫子钻过的皮肤。
很快，众人都知道，云想不能再招惹了。
从前岳织只是据说和陈因鸣在一起，就让他们束手束脚，陈因鸣还一句话都没为岳织说过，这次却主动两次帮云想解围，很明显是……
下午开始，段竹就恢复了平静的学习生活。不仅没人再打扰她，连看过来的目光都克制很多。
放学路上，陈因鸣隔着三米跟在她身后。虽然距离疏远，但在刻意观察的人眼中无比突出，情况很明显了。
——陈因鸣这是还没追到啊。
常筱无趣地甩甩头，以后就要少个乐子了，希望云想不要想起来反过来为难她吧。
她转念一想，又笑起来：云想那么自持身份、心高气傲，怎么会看上陈因鸣这种只会打架的小混混？这种廉价的保护，大小姐恐怕只会觉得很丢人吧，陈因鸣要是被拒绝了，会把她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