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使劲儿地点头,哭声小了些,身子却还在发抖。
沈烟冉知道她是被吓坏了,试着同她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奴叫安杏。”
沈烟冉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姓沈,是前儿从芙蓉城刚来的一批医官,不知姑娘从哪儿来?”
安杏不答,呆呆地看了她一阵,眼里又落下了两行泪,恐惧终于消了些。
沈烟冉见她缓了过来,便劝道,“先回去换身衣裳。”
婢女直起身,却是跪在她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今日将军和沈大夫的救命之恩,奴铭记在心,待来日奴必定涌泉相报。”
“姑娘起来。”沈烟冉扶起她,细细看了一眼,年龄怕是比自己还小。
母亲说,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子女,大哥从长安横着被抬回来时,母亲哭了一场,发誓不让他再去官场,二哥喜欢嫂子了好些年,好不容易让对方长辈点了头,母亲不忍拆散,一筹莫展之时,母亲还曾拉着她的手庆幸地道,“好在你是个姑娘。”
她是姑娘,最后还是来了,但并非全是逼迫,一半是她自愿。
医者仁心,她自来也喜欢救人。
半个时辰后,等董太医听到消息赶回来,沈烟冉便提了一句,“董伯伯今儿不是说,还缺几个跑堂的?”
遭此一劫,那姑娘就算保住了贞洁名声也没了,正好医馆还差几个跑堂的送药材,等这一仗结束后,也就没人再记得这一桩。
江晖成已让人将那士兵的尸首示众,这会子军营的人都知道今儿有士兵去了后营行了龌龊事。
董太医明白她什么意思,叹了一声,“咱们为医者,一辈子不知救了多少人,将来要是哪一天,咱们摊上事儿了,但愿能得一个善报吧......”
董太医遂了沈烟冉的意,“我一直愁着该怎么给你派个人手,如今倒也好,她就留你这儿,替你跑跑堂。”
董太医不过随口一说,谁也没有料到,今儿被吓得发抖的姑娘,上辈子会为了沈烟冉长出一双爪牙,将她护得死死的。
在最后那场食人的围城之中,她也能拿起刀子**,拼出一条命从屋里取出了沈烟冉给两个孩子还未纳完的鞋面,找到董太医时,已满身是血,“还请董大人交回给江家的老夫人,夫人心里,心里一直都舍不得少爷和小姐,董,董大人千万别告诉他们,将军和夫人是怎么去的,将军和夫,夫人是,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人,万不可让少爷和小姐知道,最后他们还是染上了这人心的肮脏......”
董太医从她手里接过,靴面早就被鲜血浸透。
救过她命的主子都**,她岂能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