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封故是故意这样说的,陈时却硬邦邦接了句,“我家又不在这。”
周封故终于回了头开口:“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待会送你回家。”
陈时本来想说不用,自己坐大巴回去就好了。可是她想起那个时候周封故面对叶树时的表情,便又开不了口了。
陈时从没看过周封故那个样子,很平静,正是因为太过于平静才显得不对劲,就像在自我厌弃一般。
周封故停在一幢老式住宅楼前,要陈时在楼下等他一会,陈时点了头。
周封故只上去了十几分钟,便出来了,看着心情不算太好,陈时问他:“这么快?”
周封故只说:“没什么好聊的。”
陈时没有再问其他,她却知道,那一片住宅区都是给连海老师住的房子。她仔细地回想着,终于想起来连海有一位姓周的化学老师,而正巧,他的五官对比起来还真和周封故有些相似。
周封故和陈时一起上了回去的大巴,陈时问:“你也要回去吗?”
周封故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不然呢,表妹。”
陈时无奈,声音放得很低:“不要叫我表妹了,我不是你表妹。”
周封故轻笑,坐在了陈时前一排的位置,陈时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先叫他表哥的,便无力反驳了。
大巴驶动的时候已接近黄昏,陈时看着窗外的一排排树发了呆,她往前看去,透过座位之间的缝隙,看见周封故也在看窗外。
原来男孩子的睫毛也可以这么长。
陈时见过很多次周封故嚣张冷漠的样子,但像今天这样的,倒真没见过。
她肚子里憋了好多好多问题,关于周封故去的连海教师宿舍楼,关于周封故和叶树,关于周封故的以前,和未来。
陈时斟酌了很久才开口,“你今天怎么来一中了啊?”
“只是路过,没想到被人找麻烦了。”
陈时心想着,你自己也是个**烦呢。
天色渐渐暗了,陈时觉得困,她总有一种自己只是在做梦的错觉,关于回归初一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陈时于是鼓起勇气透过座位缝隙,拿手指戳了戳周封故的肩膀,周封故没转过来,只问:“干嘛?”
陈时迷迷糊糊间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别再惹事了,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周封故竟没有因为陈时的胡话生气,而是问:“为什么?”
陈时的眼皮越来越重,她身体前倾,额头靠在前排座椅背上,“你听话一点。你**,我会有点难过。”
这所谓的一点点难过来得莫名其妙,却间接影响她考砸了高考。
这喃喃话语距离很近,像是抚过周封故的背,攀上周封故的肩,钻进他耳朵里。
周封故敛了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过了一会他才问着:“竞赛考的怎么样。”
陈时这时已经快沉入梦乡了,只隔着一个大巴座椅,女孩额前的温度传不到座椅前的少年的背脊上,女孩也听不见少年的心跳。
一个大巴座椅的距离,好像过于近,又好像还是有些远。
陈时轻轻说着:“挺好的。”
如果能拿个一等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