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童炎的男生脸上划了一道不算很深的伤,高应手中的台球杆就是他踢断的,即使只有他一人面对着当场的七八个对手,也照样狂妄地喊着:“老子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滚远点!”
高应的臭脾气一点就炸,他把台球杆狠狠一摔就要上前挥拳,被身后的人拦了下来,“你装什么装!我兄弟不是你打的是谁打的!”
童炎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要是存心找茬,就来,来往我脸上打,我看今天谁把谁打残废!”
高应被激得又要发作,黎又宁走上前来排了排高应的肩膀:“别太冲动。”
黎又宁从人群里走到童炎面前,带着一如往常的阳光笑意,“大家都是在商量事情嘛,有话都好好说,何必这样天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沟通是一种艺术,而打蛇要打七寸。
一中出了名脾气火爆极不配合的童炎,偏偏忌惮自己在连海任教的母亲。
黎又宁继续上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童炎低语:“看看外面。”
烟雾之间,对面咖啡厅窗边,一个长相格外秀气的女生低着头在写写画画,那身连海校服格外扎眼。
“这不正巧,最近交了个小女朋友,恰好是阿姨班里的学生,人漂亮,学习好,特别是正义感很强,你不认识她,可她认识你啊,你说现在要是真的闹起来,我女朋友还不得找阿姨说几嘴?”
童炎怒气消下去几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往日里再怎么猖狂,一闹到家里又是另一回事,他眉头深皱,开口:“你在威胁我?”
“唉,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想找出来那天晚上是谁打的人,有人说看见你的人晚上从那条小巷里跑出来,你总也该解释解释吧,上次找你问,不也是闹得两边都不好看,事实也没问出来嘛。”
高应在后边喊着:“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这种小子打一顿就老实了我跟你说——”
吵闹间另外半根台球杆子滚到二人脚边,黎又宁低眼,冷着脸很快速又用力地往旁边踢开,接着继续微笑:“只要你配合一下,把当晚的事实说出来,大家都和平共处,我们没想找你们麻烦。”
童炎也像是被这破事弄烦了,臭着脸开口:“我们的人没打人,有个兄弟当晚路过的时候人就已经躺那了,我兄弟就是动了贪心,拿了人身上手机,之后为偷东西这事我还教训过他,人是谁打的,我不知道。”
黎又宁眼睛转了转,问:“真不知道?”
童炎扯着嗓子:“老子骗你干嘛,手机本来早准备还给你们的,就对面那煞笔那态度,太嚣张,聊一百次也还不了。”
黎又宁心里哂笑,这两人的脾气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聊开了就行,我们也不至于天天追着你们问对不对。”
童炎甩手:“以后别来烦我。”
说完之后,他径直起身往外走,没人拦他。
高应走到黎又宁身旁争论着:“你小子就应该让我好好打他一顿,这丫的真欠收拾。”
黎又宁很是无奈:“小高哥,以前也没看你脾气这么臭啊,怎么一对上人家童炎就火山爆发似的。”
高应做了一个倒胃口的表情:“天生克星!”
“你刚刚诈他了?”高应很了解黎又宁惯常会用的那几套,学着之前的童炎向外看,却看到了坐在咖啡厅里,意想不到的那个人。
高应忍不住低喊:“我靠——”
他瞪着眼睛对黎又宁说着:“哥们,你怎么带的偏偏是她啊?”
“她怎么了?”
“这事儿……怎么说呢……她是周封故的人你知道吗?”
黎又宁不动声色:“知道一半。”
高应急了:“什么叫知道一半啊,我跟你说今天这局你带连海哪个姑娘来都行但是你偏偏带陈时来你这……”
“说什么呢。”
周封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之前他一直在台球厅深处坐着,冷观全局。
周封故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参与这些事了,今天还是被高应缠了好久天才拉来的。
高应走开,低声说着:“这种事儿,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周封故踱步走来,目光往外凝固了几秒,周身的气场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像是不经意地开口:“我们聊聊。”
台球厅后门外的小巷里,周封故点燃一根烟,却只是夹在手里任其燃烧,感受烟蒂传来的灼意。
他靠在门上,问:“你故意的?”
黎又宁故作无辜地摇头:“不是啊,是陈时学姐很热心,愿意帮我一个小忙罢了。”
“我之前没有想起来跟你说,”周封故脸上没有表情,单手掸了掸指间白白燃烧过头的烟灰,“离陈时远一点。”
黎又宁投降状地举起双手:“我没有要跟你抢人的意思,故哥。”
“今天这种事,你不应该带她来。”
她就应该好好在教室里坐着,其他的地方,只要她不想去,就都不用去。
黎又宁又开口:“故哥,我倒是真没看你这么护一个人过。”
“她不经吓。”
周封故把烟碾灭在墙上,黎又宁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的。”
周封故只是简单回答着:“有人不喜欢闻。”
他转身开了后门准备走进台球厅,黎又宁忽然在身后开口:“陈时之前帮过你对吧。”
“她这么单纯的一个人,谁有困难都会去帮,之前她帮了你,今天她帮了我,明天后天,你怎么能保证她不会把精力放在其他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呢?”
而周封故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