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人听着幽幽的埙声,眼前仿佛出现一副场景,月光下,竹林中,一座躺椅轻轻摇晃,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明月,脑海中却在思念远方的人,心情逐渐平静,喜悦渐生,毕竟,终将再次见到思念的人。
孙医生始终留了五分关注给病人,然后就看到先前即使肌肉无力还奋力挣扎的病人在乐音的环绕中渐渐安静下去,发红的眼睛不再没有焦距,而是定格在洛年年手中的陶埙上,渐渐的,眼角竟有泪水溢出。
几位医生大喜,互相打手势商量一番,放轻脚步走到旁边几间病房,小心地将房门上的一扇小窗口打开,让乐音能透进房间里。
很快,旁边几间病房里暴躁的病人也渐渐安静下来,还有医生将录音设备放置在洛年年旁边,将流淌的乐曲录制下来。
洛年年这边又开始一遍新的吹奏,那边医护人员已经将录制下来的乐曲通过广播在其他病房内播放,紧张的等在监控屏幕前查看效果。
除了能听到现场演奏的六间病房,其他病房内突然出现的音乐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暂时转移了病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有稍许的平静,但这种效果并不是太明显,和以前来配合工作的其他外勤部人员差别并不大。
但是在能听到现场演奏的六间病房内,病人的转变格外明显,一位五分钟前还在暴躁自残的病人此时仍然抱着栏杆,但他已经从撞击栏杆变成倚靠栏杆站着,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伸头试图贴得更近些。
另一位原本在病房里冲来跑去,将自己当沙包一样摔打的病人,也渐渐停下跑动,慢慢靠向病房门,小幅度的转圈。
医生们察觉不到的是,此时,乐音仿佛搭建起一道超越语言的沟通桥梁,与病人们已经偏转的思绪连接上,不断向他们传达有人还在思念着他们,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冥冥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唤熟悉的名字,痛苦又茫然的灵魂忍不住向着声音的方向蹒跚了几步。
看到录制效果与演奏效果差异明显,医生连忙试图将再外圈的病房也打开小窗口,最后发现,最多只有十间病房能被洛年年的乐音影响到,更远处的病房因为乐声太过轻微,病人无法得到安抚。
而距离洛年年最近的那位病人,在一遍又一遍的乐曲中,逐渐安静下来,眼睛闭上,最后陷入沉睡。
洛年年在脑海里整理好新的曲谱,睁开眼睛,看看直接躺在地上睡的病人,再抬头看向孙医生和常指挥,用眼神发出询问。
她之前以表演的形式唱摇篮曲的时候,一般两三遍就够了,她自己就会停下来,但现在情况不同,她不知道能不能停。
孙医生和同事做着手势商量一番,每人守在一间病房门前观察,然后孙医生才对洛年年做了停止的手势。
乐声停下,有三间病房里的病人安静的睡着了,还有五间病房的病人安静下来,或坐或站,各自发呆。
最远的位置有两间病房里的病人没有彻底安静下来,还在躁动的晃动栏杆,极力探出脑袋试图寻找消失的声音,但他们的行为和先前相比,激烈程度已经大大下降,也不再发出痛苦的嘶吼,医护人员很是欣慰了。
几位医生立刻凑在一起商量新的计划,邀请洛年年更深度的参与配合治疗工作,常指挥一概表示同意,最后众人一起看向洛年年征求意见,洛年年木着脸眨了眨眼,突然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一位战士。
这座特殊医院里负责维护秩序的战士和医生一样,都戴着口罩,战士们还戴着帽子,于是对方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直静静地站在后方看着洛年年。
洛年年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满是求助,她似乎对现状无法作出决定。
虽然只是短短相处了两天,但常指挥已经摸清楚洛年年的底细了,当下就对医生说:
“按你们的计划来吧,小洛会配合的。她的注意力大概都在音乐上,杂务上想不清楚,你们不能和她商量太复杂的事情,需要她配合的时候直接告诉她怎么做就行,她觉得完成不了的时候会直接拒绝的。”
常指挥的语气无奈中带着偏袒,她也没办法,洛年年小胳膊小腿身体弱也就算了,还常常慢半拍反应不过来,她本来很看不上这种低于平均线的弱者,但洛年年在特长方面实在是长得太过突出,一下子就弥补了她所有的短板,接触过她的人都会忍不住给她远超预期的包容。
医生们犹豫的点头应下,然后奔波忙碌起来,他们准备冒险尝试将目前被分散关在各个病房的重症患者集中到同一个区域,让洛年年的现场演奏尽可能笼罩更多的病人。
但这个计划是有风险的,医生们需要提前做好完善的准备,还要调集更多的人手以防万一。
这座基地的行事风格就是雷厉风行,想到就去做。看到洛年年音乐带来好的转变后,他们宁愿冒着风险也要尝试一番。
常指挥拍拍洛年年的头,将她的注意力唤回来,笑着哄道:
“年年啊,你看你的音乐对战友们的情况很有效,他们那么痛苦,镇静剂都解决不了的痛苦,只有你能帮他们,你再坚持加个班好不好?
“你放心,我回去就跟总指挥打申请,把你个人节目的收益提前批给你一部分,速度快的话,今天晚上你进食堂就能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常指挥这一点抓得很准,洛年年果然兴奋起来,本来疲惫的软下去的身体瞬间坐直,眼睛大亮,头上的小呆**似乎都翘了起来,开心地追问:“真的吗?会有很多贡献点吗?食堂什么时候关门啊?”
“放心放心,我跟咱们楼旁边的食堂打好招呼,肯定给你留个灶。”常指挥豪迈的应承下来,把这小丫头糊弄过去,她人就跑了,和其他几位战士都去帮医生们转移病人了。
病房门前很快就只剩下还坐在地上的洛年年,以及她之前投去求助视线的战士。
一片寂静中,洛年年不仅不觉得气氛诡异,还抬头朝对方露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身体一摇一摆的,似乎很想靠在对方腿上给自己找个椅背又拼命抑制这种冲动。
身高腿长的战士伸手抓住洛年年制服后方的提带,直接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人力量极强,提起一个人宛如提起一个小手提包。
关键是洛年年本人格外配合,乖乖的缩手缩脚被拎起来,直至被举到半空,眼睛和高大的男人平视,不仅不挣扎,还乖巧的冲着对方笑了笑。
“你认识我?”男人的声音格外低沉,略带嘶哑,看向洛年年的眼中满是冷漠的审视。
洛年年想了想,摇摇头,我不认识你呀,虽然你是我老板,但你是新老板,我是不认识你的。
“呵。”对方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就这么拎着洛年年走向走廊尽头,直接打开一间空病房的门,将人丢进去,随后自己也跟着走进病房,反手关上了门。
“请问我该称呼你为洛年年,还是,洛小妹呢?”气息危险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解开手套丢到一旁的桌子上,轻轻活动手指,似乎在做什么准备活动。
“洛年年。”洛年年脱口而出,笑得很开心,这一次她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程誉了呢,真好。
“洛年年,你生长在九环城,父母都是普通苦力,而你从小体弱多病,家里的钱勉强生活,你的医药费都经常不够,这种情况下,你学会了电吉他、钢琴、竹笛、陶埙等多种乐器,甚至会作词、作曲、编曲、演唱,一个人包办一首歌从无到有的所有流程,你不如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誉的声音很平静,他取下口罩,摘下帽子,放松地靠在长桌边,看向洛年年,仿佛只是在随口闲聊。
洛年年被他的语气迷惑了,整个人也很放松,注意力都放在程誉过于消瘦的脸上,心里莫名有些心疼,嘴里下意识跟着回了一句,“是哦,怎么做到的呢?”
程誉被洛年年理直气壮的糊弄激怒了,伸手掐住洛年年的脸,稍一用力,直接将人拽到身前。
垂下头,靠近洛年年,两人眼睛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十厘米,却仍没从洛年年眼中看到恐惧和躲闪,程誉都气到平静了:“你以为跟我装傻就能逃避这个问题?”
洛年年突然被拽了一把,一个站不稳下意识抬手撑在程誉身上,她不仅很自然地撑了,她还更自然的用手摸了摸,果然摸到的都是一把硬骨头,哎,新老板这个身体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啊。
程誉察觉到了,浑身僵硬,暴戾涌起,心里明明气到要**,恨不得直接将人撕碎,但面上仍然平静,只是克制的闭了闭眼,然后更用力的掐了掐洛年年的脸。
洛年年回神,想起程誉之前在问什么,瞬间傻眼了,她完全解释不了,因为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根本没想过这会让她暴露。
她开始努力检索原身分享的记忆,试图糊弄。但是无果,原身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报名综艺,仰仗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至于才艺,除了可以唱歌,全都是没有的。
洛年年呆呆的无措的看向程誉,程誉挑眉,“你不会还没想好理由吧?”
洛年年讨好地笑笑,试图蒙混过关。
程誉也笑了,眼神冰凉,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的眼睛透过我,到底在看谁?”那么自然的信赖和熟稔,针对的到底是谁?
洛年年没听懂,困惑的眨眨眼:“啊……?”
她的直觉姗姗来迟的提醒她,老板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洛年年怂怂的一点点后退,试图和程誉拉开距离。
程誉的精神力格外强大,当他不希望别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会是人群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就算现场只有寥寥几人,想不被人注意到就是不会被注意到。
但这一点在洛年年这里被打破了,昨天的晚会,今天的医院,竟然都在人群中准确的发现了他。
更特别的是她的能力,她格外擅长安抚暴躁的精神。
现在外界都在猜测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对冬雪城虎视眈眈,在这种敏min感时刻,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切都巧合的像是有人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唯一的破绽,就是这个“礼物”本身有点掉链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呀~年年给你们贴贴~
我把更新时间提前到早上,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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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门什么都有[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