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刃是之前为救兄弟向风第一个表达了臣服的骨喰藤四郎,此刻寡语的他会再次站出来,依然是为了他的另一个兄弟——在风降临的前几天因灵力枯竭而陷入沉眠的秋田藤四郎。
他当时会那么快的向风低头也是因为这个——才眼睁睁失去了一个兄弟,他无法接受在短时间里失去另一个的打击。
乱藤四郎的治愈让他看到了希望,因此这才向风提出了这件事。
这个问题风之前有听烛台切光忠说过,也和狐之助讨论过了具体需要的前置要求,此刻听到骨喰藤四郎的问题,便回答了他:“在本丸初步安定后,我会试着唤醒他们。”
是的,一切都需要等,他需要等,希望他能够唤回同伴的刀剑们也需要等。
但能够获得这样的承诺,已是以前无法想象的好事了,所以骨喰藤四郎在感激地说了道谢的话后便不再言语,他身边乱藤四郎看了风一眼,没有说话,却朝着后者的方向低下了头。
他还是爱着他的兄弟们的。
除了粟田口家的两刃外,还有一振刀对风的话有了反应,他的眼睛一亮,但很快便暗淡了,那是名为堀川国广的胁差。
按照狐之助给风的科普,同这振刀关系最好的名为和泉守安定,这振打刀本丸里并没有,但就烛台切光忠的介绍,原本这座本丸里是有这把刀的,可是他在烛台切光忠降临之前就破碎了,具体的原因他不清楚,但想来对堀川国广必然是一段痛苦的经历。
这是多少灵力都无法治愈的伤痛,即使是风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力消除掉这负面的感情,它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用更多的水去冲洗,最后也只能将它泡得苍白溃烂。
风没有将对方的痛苦点出,即便自己之后复原了锻刀室,那其中的刀也不是堀川国广认识的那一振了,与其现在说出来给他虚无缥缈的期待,还不如保持沉默。
况且今天不过是他在这个本丸生活的第一天,要画什么饼都太早了,只能先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再谈其他。
将近侍的排班写完后,风同样给刀剑们看过一遍,确认没刃有异议,便叫他们解散去干该他们干的活,自己则和近侍一起到通知栏那边把这两张纸给贴上。
通知栏位于本丸门口的院落边,是木质的,上面空无一物,之前的那些残留物在风和本丸达成契约的时候就消失了。
风走到通知栏前,自己抬手把纸给贴了上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自己现在是刚开始的小矮个儿,可能又得让身边的人帮忙贴了。
(为什么我身边会有这么多高个子呢?)
这么想着,他回头看了眼等在边上的近侍。
感觉审神者目光有些奇怪的烛台切光忠:“?您有什么吩咐?”
风:“没有,我就看看你。”
烛台切光忠:“?”
这点疑惑没持续太久,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的烛台切光忠决定主动一点为审神者分忧,他往前一步,微微弯腰,露出一贯的笑容:“现在说可能有些晚——您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虽然条件简陋,但简单的食物我还是可以制作的,咳,不介意的话,能否请您赏光……?”
审神者拒绝了他,这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理由让烛台切光忠感到了意外:“您是说,您不能进食?”
风点头:“是不需要。”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烛台切光忠看起来更迷惑了:“但是,您是人类,人类怎么会不需要吃饭呢?”
“就目前来说,只有你们会认为我是人类。”风纠正道。
除了这些付丧神外,其他人要么觉得他是“神”,要么就是半妖,或者掺杂了其他东西的“人”,总之,不是个百分百的人类。
付丧神看着自家审神者,垂眸沉默了一会:“也就是说,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吗?”
“生物意义上的进食,的确没有。”他用来维生的是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这是诞生之前就被设定好的,也是祈愿降神的那些村民们想要的,和他自己的想法无关。
“这种事怎么可以……”烛台切光忠的眉毛皱紧,看风的目光一时间充满了忧虑的意味,他是个喜欢制作料理的刃,自然能够懂得享用美食的乐趣,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审神者居然从没体会过这种感受……想到这里,他便顾不上一开始讨好对方的想法了,正色道,“这样是不对的,您是人类,人类拥有进食的权利。”
风摇摇头:“曾经我尝试食用过一些食物,但它们不会被我消化,最后全部吐出来了。”
他指的是自己离开村庄后和少女少年一起旅行的那段时间,在某段旅途中,他们收到了来自村民的款待,风的面前被端上了一碗饭和一小碟菜,在村民的劝说下,他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食物。然而,在正常人类身体里该化作养分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如同干硬的木屑,令他痛苦不堪,最后只能叫黑发少年帮他催吐,全部吐掉后才好过一些,而那些食物没有一点被消化的迹象,仿佛只是被捣烂成一团又随意倒在地上,那之后,风就没有再尝试进食了。
这一次烛台切光忠沉默了更久的时间,久到风都生出疑惑的情绪了,才开口:“请您容我最后问一个问题吧:在那次进食、和之后遇到有香气的食物时,您尝得到或嗅得到它们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