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了眼那忽然出现的女子,又瞧了眼萧玉珩,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群嘴里喊着要杀他辱他的民众身上。
若是旁人生了双他这样比常人要淡上些许的眸子,只会显得冷漠疏离,不近人情,偏生只有他,目光似积雪消融后的流水,温润澄澈。
恍惚间,萧玉珩感觉眼前之人并没有被五花大绑着,也不是声名狼藉的阶下囚,仍是长安城里的那个清风朗月、名满天下的宋氏贵公子。
这让他感到有些烦闷,紧绷的指节微松,本就蓄势待发的利箭带着大雪和民众言语攻击的寒凉,笔直的射进宋止的心脏,阻断了他最后一个未曾说出口的音节。
向来将宋氏家训融入骨血的宋止,即便手脚被束,脊背被硬生生砸断,他也仍旧身姿卓越,立如松竹,潜伏在温润外表下的一身傲骨从未被折断过。
直至心脏停止跳动的这一刻,他才因生机断尽后,犹如一只破碎的布娃娃,自城墙跌落,深埋在寒凉彻骨的积雪中。
“好!萧将军这一箭真是神了,直取宋止这乱臣贼子的狗命,我等大快人心啊!”
“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武艺高强,还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这叛国贼,可真是我们大元朝的大英雄!”
随着这一箭的落下,围观群众向被点燃的炮仗一般,向萧玉珩围去,纷纷自发的举着冻得跟萝卜似的手热烈鼓掌,欢呼叫好,场面热闹的像是在过年。
而在城墙根下被重重积雪掩埋的宋止,像滩烂泥一样被世人厌弃,与周边的欢笑形成强烈的违和感,叫人讥笑又讽刺。
......
“好,好你个屁!你们这群愚民真是气死我了,脑子都是鱼的记忆了,这么快就忘了宋止曾经是怎么救你们的了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现在是在诛宋止的心啊!自私又愚蠢!”
瘫在懒人沙发上的乐珂被小说里的内容气得坐直了腰,骂骂咧咧的嗓音里带了点哭腔。
她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又伸手想要去抹酸涩的眼眶,仰头时,眼角余光扫到书中段落上写着——
宋止中箭,死于大元朝最后一个年末,曝尸三日在城墙。
短短二十一个字,就是那个浑身书卷气,温雅从容贵公子宋止的悲惨一生。
男主萧玉珩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整个大元朝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宋止,竟还将他的尸身悬挂在城墙供人作践三天,受千夫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