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谢云嫣缩着肩膀,接过那叠纸张,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仁眼,哼哼唧唧地道:“礼记内则,三遍,我抄好了,一个字不少,真的。”
十几张纸,上面大约是写满了字,但仔细看,又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只见一片墨迹酣畅,笔锋狂乱,如疾风骤雨,勾画纵横不知所云。
李玄寂面无表情:“我今天才发现,我竟然不识字。”
“这是仿怀素狂草。”谢云嫣小心翼翼地道,“此字体,意似水云在天,尽显魏晋名士风流姿态,您不认得没关系,您叫刘长史过来,他肯定认得。”
怀素狂草,虽然不太好认,但是……架不住它写起来特别快。
李玄寂的面色明显不对了,谢云嫣自己也知道大势不妙,心虚地直往后缩,这么一缩,原本压在衣袖下面的一张画纸就露了一个小角。
李玄寂的眼睛瞥见了,顺手把那张画纸拿了起来。
谢云嫣“啊”了一声,干脆用纸把自己整张脸都遮住了,当作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可惜,李玄寂很快把那一叠所谓的怀素狂草抽走,又换了一张画纸怼到她脸上,再次发问:“这又是什么?”
纸上勾画着一个男人的半身侧面,他鼻峰高挺,眉目深邃,英俊而刚硬,他穿着一袭铠甲,甲衣上犹带血迹污痕,画面只作黑白二色,笔锋勾勒写意,那男人的轮廓其实不甚清晰,但是,那种凛然如山岳、锋利如刀剑的气息却穿透了宣纸,扑面而来。
画的正是李玄寂,那是谢云嫣梦中的李玄寂,就如同一幅水墨。
谢云嫣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道:“这是我画的燕王殿下。”
李玄寂指了指那叠抄写的礼记:“怀素狂草。”又指了指那张画纸,“我的画像。”他的脸沉了下去,“很好,非常好,谦恭虚己、循规蹈矩,看来你深有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