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见到诺儿时的情景,那个时候我和婉儿还在京兆,就是雁回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武则天抬头看了我一样平静的说。“那一年冬天,皑皑大雪连续好几天没有停,整座别苑银装素裹,婉儿陪我夜赏雪景,听闻屋外有动静,开门看见抱膝坐在墙边的女孩,眉清目秀甚至讨人喜欢,女孩衣衫单薄在墙角瑟瑟发抖,我让婉儿带她进屋,从此她就再没有离开过我。”
“她就是秋诺?”萧连山追问。
“这么说秋诺在七八岁之前的事你并不知晓,后来你可曾有问过?”我见武则天点头连忙认真的问。
“诺儿当时年幼饥寒交迫待我收养她之后,也曾问过她之前的事,原本想送她回去,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武则天极其从容的回答。
秋诺不可能不记得,七八岁的女孩就已经知道如何去伪装,竟然连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也能瞒混过去,可见此女心机有多深重,也就是说真正关于秋诺的秘密应该全在她出现在武则天面前之前,可我很难去理解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孩能有多少秘密。
至于道法修炼之事,武则天更加否定,她告诉我秋诺跟上官婉儿的时间最多,而上官婉儿完全是按照大唐礼教在教导秋诺,除了寻常礼仪之外涉猎最广的就是琴棋书画,甚至连她们身上身份都未打算告知过秋诺,就更谈不上道法之事。
更何况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对道法一无所知,秋诺从她们二人身上学练道术就更加无从谈起,而且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唯一接触过的道法仅仅是九天隐龙决,而我上次在钟山和秋诺交手,她用的绝对不是九天隐龙决上的道法。
“秋诺既然一直在欺瞒你们,为什么会把后面发生的事告诉你们呢?”闻卓有些疑惑的问。
“诺儿有所隐瞒应该是有她的苦衷,不过她能把我和婉儿留在这里,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也算是没白付出,我懂诺儿的心意,当年我就是在感业寺蛰伏避开纷争。”武则天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说。“诺儿只告诉我,山雨欲来风满楼,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这里,外面会发生什么事我没问过她,可我想她既然选择这样去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有道理?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萧连山看武则天轻描淡写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就火冒三丈。“她蛇蝎心肠枉杀无辜,双手血腥歹毒至极,沈翔就是我们亲眼所见,秋诺竟然打断其全身关节,用道法驱使令其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秋诺所作所为惨绝人寰令人发指,听你这口气,好像还认为她做的对?”
“笑话,对错真有那么好分的话,我立在乾陵的无字碑风雨千年,到如今后世也没给我说出对错,诺儿做过什么,为什么会去做,你又能明白多少?”武则天青衣长袖一挥转身而立声音孤绝的说。“对和错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过,而评判对错的人从来也不会是输家,历史都是由强者在书写,胜者为王就是对的,败则为寇,即便再对到最后也是错的。”
“你……”萧连山本来就口拙,在武则天面前他就更讨不到好,被武则天一阵反驳,顿时无言以对。
“诺儿杀一个人,或者杀几个人,你就说她惨绝人寰令人发指,按照你这个逻辑,千夫所指还轮不到诺儿来背这个骂名。”武则天冷眉冰目瞟了萧连山一眼,语气强势的说。“如今这感业寺里至少还有两人手上的血腥远比诺儿要多,我算是其中一个,肃清朋党清理顽臣,死在我手中的到底有多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武则天说到这里目光转到我身上,稍微停顿一下,口气有些缓和。
“还有这位秦王……扫**天下一统,可一将功成万骨枯,六国亡魂恐怕我只有望其项背。”
武则天缓缓走到萧连山面前,目光如炬从容镇定的问。
“诺儿杀几人就是令人发指,敢问我和秦王在你心中该当如何评价?”
“李姨,秋诺滥杀无辜我是亲眼所见,手段残忍冷血无情,她所作所为或许你是没亲眼所见,连山不会说话,但是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我深吸一口气见萧连山被武则天咄咄相逼,接过话来沉稳的说。“这也是我们来找你和清姑姑的原因,一方面是担心你们的安危,另一方面是想了解秋诺的底细。”
庭院里忽然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蔓延,我很奇怪上次见到武则天和她交谈,或许是经历太长岁月的洗涤,她给我的感觉是心如止水与世无争,而且她潜心礼佛可见她对之前林林总总多少有些忏悔,一个能直视自己过失的人绝不会盲目到歪曲对错之理。
可武则天分明是在给秋诺辩护,我很好奇秋诺到底告诉了她什么,能令武则天能容下这样一个人,甚至据理力争寸土不让。!--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