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如鲠在喉,温润此时往这边来了。
“至爱小姐,请您去遗世阁先行沐浴,晚些时候我派车接您出去。还有……”温润看了看她怀里的尸体,“泡芙,我会妥善处理好,届时让您带走。”
至爱却像是屏蔽了所有的声音,一时间宛若仍旧处在混沌中。
她不是在做梦吧?
温凉辞说,放她走?
至爱浑浑噩噩地泡在浴缸里时,心里面空落落的。
筱姨在旁边按部就班地准备换洗衣服,乔亦和冬青也在屋里收拾。
从遗世阁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雨还在落着,遗世阁一众女佣都站在门口。
筱姨不发一言,视线却一直没从至爱身上移开。
至爱对她淡淡一笑,算作是告别了。
她这算是被赶走的,虽然说确实心愿了却,却也并非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况且,至爱也清楚,她们或许也并非就真的舍不得自己。
至爱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满天的雨落在窗户上,模糊了一道道人影。
至爱抱着装着泡芙尸体的小木盒子,百味杂陈。
她好奇,自己何去何从,却也并未询问前面的温润。
到了目的地,答案自然揭晓。
至爱坐在车里,望着外面,这辆车走的是彼岸之巅大道,此时望着雨雾中恢弘的宫殿,至爱
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是住在这么气势磅礴的地方。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知穿过了多少扇大门和铁架桥,也不知停下来过了几道关卡,古朴华丽的建筑于眼前飞驰
而过,金色的灯光模糊成璀璨繁星,而至爱从未有过归属感,此地仍旧是个陌生的地方,而现如
今,她将要踏上未知的旅程。
半小时后,她看到了醉梦里的街景。
至爱看见这人间烟火气,眼眶竟是湿润了。
此刻,她才真正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她后知后觉的喜悦感充斥心头,如决堤的洪水,别样酸楚。
温润从后视镜里瞥见至爱捂着嘴无声哭泣,默默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
至爱泣不成声,哭得头都有些发晕。
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温润等了许久,听闻身后哭声弱了,这才说了一声,“至爱小姐,到
了。”
至爱恍然,红肿着眼去看,“这是哪里?”
“等下会有人您上去。”
等了约十分钟,便见一对夫妻从门口出来,拉开了车门。
“您好,您就是至爱小姐吧,我姓齐。”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打着一把伞,站在车前,脸上
带着谦和的笑。
至爱愕然。
前面的温润便解释道:“这将是您的父亲,齐东方,今后您就是齐家的女儿了。这是黑暗神
大人为您安排的。”
至爱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便再不多话,起身走出了车。
身后是一个少年,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至爱的行李。
齐东方将伞往至爱身上倾斜了一大半,“您小心,下雨天路有些滑。”
至爱冲他笑了笑,“您太客气了。”
过不久又有个妇女迎过来:“我叫岳善,身后那男孩是我儿子,齐琦,我还有个女儿,不过
现在不在家。”
她的声音却慢慢在至爱耳边虚化,至爱回过头去,见车子已经驶离了小区大门。
齐家住在醉梦里一个小区里,三室一厅,还算宽敞。
“您坐,我去给您倒茶。”齐父说着便匆匆跑去厨房。
至爱有些拘谨,“那个……既然以后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站在跟前都不敢坐的母子互相望了望,脸上尽是客气的笑。
至爱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你们坐吧。”
“好的。”齐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此刻至爱又看见了沙发旁摆放的一张全家福。
里面有个眉目清秀的女孩。
“这就是您的女儿么?”
齐母点了点头,“是的,她叫齐湘,是我的大女儿,但一般不怎么回家。”
意思是今天至爱见不到她了。
“为什么呢?”
齐琦道:“姐姐在彼岸之巅工作,做归心殿的主管。”
至爱这下才懂了。
原来,温凉辞是找了身边亲信的家庭。
“今天也不晚了,至爱小姐,我带您去看您的房间吧。”
齐母笑眯眯地将她带进了一间卧室,“这是齐湘之前住的,里面的家具全套翻新,有一间独
立卫浴,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马上更换。”
至爱摇了摇头,“您太客气了,我住这里就很好了。”
齐母脸上出现一抹释然的笑,她原本以为从彼岸之巅出来的人会很难伺候,但看至爱这谦逊
随和的样子,也算松了口气。
“好,我教你电器用法。”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厉害,在小区绿化带的角落里,停放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哥,我真不明白,你有必要这么做么?”
温凉辞望着九层的窗户,沉默不语。
温玉坐在后面,语重心长,“哥,至爱很重视泡芙,它不明不白就死了,心情难过可以理解,您不要怪她。”
温凉辞淡淡开口,“我知道。”
温玉微惊,“您态度这么决绝,我们都以为您这是生气了。但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您为什么就不向至爱解释呢。”
“解释有这么重要么。”温凉辞幽幽地望着那处灯光,“原本这件事,就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无论是禁军还是泡芙的尸体,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指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