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想了下,只觉得奇怪,她小时与阮芸芸舒适,却并未听她说过她最喜欢红色,每次问她想要什么颜色,有选择的时候她都会选择黑色,小时候还因为这个,被说过“小大人”。
不过人的喜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半途中便因着某件事情而变化了,因此苏亦虽是奇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想着之后若是再东西,便需要投其所好了。
“原来是这般,倒是我想当然了。”苏亦并没有什么别扭的,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错误。
阮芸芸这时候又接了一句,“不过我确实最喜欢黑马。”
看着阮芸芸脸上的笑意,苏亦这才意识到了,阮芸芸现在也学会逗她了。
她挑了下眉,半是嗔怪地说着:“姐姐就会那我寻开心。”
看着阮芸芸的笑容,她也十分开心。
偶尔在她面前示弱,才能更好将人拢在自己身边啊。
两人在之后便一边牵着马,一边在草场散步,说些在宫内不能说的话。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日西斜的时候,苏亦便将阮芸芸送了回去。
两人知道明天皇帝来,便不会有这样的时间了,相视一笑,又互相道别了。
秋猎的号角在秋高气爽的午时吹响,阮芸芸穿着朝服,和皇帝一同端坐在首位。
她四周环视了下,并没有看见苏亦。
以往这个时候,她应是十分认真地听着皇帝讲话,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想着苏亦会去哪。
按照皇帝对她的重视程度,她不见了,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才是,难不成派她去做其他事了吗?
她目光扫视了下下面坐着的嫔妃,思考着皇帝下一个会对谁下手。
直到皇帝的贺词讲完,阮芸芸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她并没有注意听刚刚说了什么,因为基本上都是那些话,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本来该皇帝宣布开始,然后众朝臣争先恐后地出发打猎才是,阮芸芸已经摆好了欢送的姿势。
可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古怪的表情。
她感觉十分奇怪,但也不敢开口问,仍是端坐在椅子上。
很快,他便听见了一阵马蹄声,转头望去。
苏亦一身襦裙,悠悠哉哉骑马而来,脸上的神色十分冷淡,红色的裙摆和身披的薄纱却在她身后张扬地舞动着。
脸上冷淡如水,身影却似燃烧的火焰,这让阮芸芸产生了微妙的错位感。
她在经过台前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而是将左手抬起。
大概是她出场方式过于惊艳,此时阮芸芸才发现她单手握着马缰绳,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木工和有着漂亮尾羽的箭。
她轻轻转了下手腕,左手持弓,右手拉弦。
她背对着众人,阮芸芸在她身后,只能看见那人骑着马,随着靶子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姿势。
她的背打得十分直,拉弓的手和胳膊十分稳,看起来像是丝毫不费力般。
在马匹正好经过台前的时候,苏亦松了手。
她没有看靶子,夹了下马腹,离开了,其他人却不能不注意那支箭。
阮芸芸的目光随着那支箭动着,眼见着它深深插在靶子中间的红点上,尾羽剧烈抖动了几下,随即趋于平静。
会场更加安静了些。
皇帝抚了下掌,叹了声好,众人这才各怀心思一同鼓起了掌。
跟着来的嫔位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她们近几天,得到了圣宠,便一直觉得,她们应该是和苏亦差不了多少了。
同时也觉得,苏亦不就也这样,算不得多厉害,她们只消稍微用点心机,便能将皇帝的心勾过来。
但今天这番表现,将她们的幻想彻底打碎。
苏亦此人,冷淡却明媚热烈。
之前众人皆认为苏亦救了皇帝,不过是一个借口,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今天此番表现,说明她真的会武,且似乎还十分擅长。
这是她们永远学不到的东西,也是将她们比到尘埃里的地方。
皇帝笑了下,“今年之所以换了个形式,由苏贵妃来开弓,便是感念于苏贵妃曾于千军万马中救朕性命,特赐此殊荣。希望未来朝中能越多越多如苏贵妃这般。”
他顿了下,才变了下声调,“能文能武又高洁之人。”
嫔位和两人脸色此时非常不好看。
这话几乎意味着皇帝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愿意给她们宠爱,但永远不要想着能代替苏亦的地位。
苏亦不争不抢还能有圣宠傍身,又落得高洁的名声。
而她们自以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在此等大庭广众下被点破心思。
阮芸芸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古怪。
这番作为,到底该说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