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一愣,随即大赞:“郭掌院是真法家。”
学正哼道:“那老匹夫,也就是品性尚可。”
祭酒没接话,心情愉悦之下,气息随性外放,仿佛无数吟诵的诗篇环绕着他。
学正叹道:“祭酒。诗写的如何了?”
或许就差一首诗,将这些诗篇凝聚起来,形成一股,就能奠定祭酒的大道。
这首诗祭酒打算亲自写。
祭酒正看的入迷,摆摆手:“不急,不急。诗乃心声,由心而发,还差些机缘。”
说着祭酒再次入定。
学正没有打扰,悄悄退出诸子阁,一个时辰后,再次返回,面带不悦。
跟祭酒说了一个消息:“嬴悝夺魁了!”
……
刘知易也等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不死心,郡主不着急,两人就等着一个已经注定的事实,直到正午放榜。
“恭喜刘公子!”
消息确定后,郡主笑道。
刘知易闷哼一声,抄起竹桌上的笔墨,落笔一首诗写成。
一首很符合郡主气质,霸道女总裁文风的五言绝句。
明明赢了,还要恭喜我,讽刺我吗?
刘知易没好气,却不敢说出来,把诗交给郡主,拱手就要告辞。
郡主却叫住他:“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嬴悝夺魁?”
说不想知道是假的,郡主虽然位高权重,但应该还操控不了科举,别说郡主了,岭南王都不行。没人操控的了,除非是太后,因为状元是太后点的。
难不成因为都是女人,所以郡主能猜透太后的心思。还是说,郡主跟太后是好闺蜜,听说太后年纪并不大,是一个中年丧偶的寡妇。
刘知易胡乱想着,自己都觉得这些理由不靠谱。
“请郡主解惑。”
实在想不出来,又太好奇,干脆向郡主低头,主动求教。
金川郡主道:“你知道徐谦吗?”
刘知易没来由汗毛竖起,他听不得徐谦这个名字,尤其是从郡主这样有分量的人口中说出。
“与徐谦有关?”
他疑惑问道,竖起耳朵听着,徐谦被劫,差点连累的他家家破人亡。他对徐谦这个名字实在太敏感,简直阴魂不散,明明已经被人灭口了,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耳中。就连嬴悝一个法家意料之外当上了状元,都跟他有关。
金川郡主点头:“徐谦与魏无暇是政敌。”
刘知易点头,天下谁人不知。
郡主又道:“徐谦当年阻挠过太后封后。”
封后,封的当然不是太后,而是皇后。这是一件陈年旧事,当年魏太后风华正茂,夏桓帝新君继位,大选秀女,魏太后被魏家送入皇宫,顷刻间赢得帝心。桓帝一心立魏太后为皇后,可是徐谦率领朝中徐党,坚决反对,反而支持太子妃为后,认为桓帝做太子时的太子妃当皇后,名正言顺。
当时桓帝刚刚继位,也没有后来那么昏庸,就听从了徐谦等大臣的建议,立了太子妃为后。不过心中始终偏爱魏太后,对太后恩宠有加。与魏无暇这个小舅子,更是超越了君臣,朋友一般。后来魏无暇能斗倒徐党,靠的就是皇帝的支持。
刘知易摇头:“这跟嬴悝当状元有什么关联?”
郡主苦笑叹息,似乎对刘知易的智商很无奈。
“徐谦是儒家大宗师,所以太后不会点一个儒家状元。”
不是儒家,那就只能是兵家或者法家,是法家的话,肯定是嬴悝。
但刘知易还不明白:“没有儒家,还有兵家,魏太师是兵道大宗师,魏太后没道理不选一个兵家弟子做状元,更何况,谢玄这个兵家做状元,实至名归。”
郡主继续摇头:“如今都说朝中魏党专政,这魏党是谁的魏党?”
刘知易道:“当然是魏太师的了。”
魏党权倾朝野十余年,靠的是魏无暇的政治才能,而不是魏太后在皇帝耳旁的枕边风。
郡主道:“你也知道魏党是魏太师党,魏党权倾朝野,你以为太后会痛快?”
刘知易不由惊讶:“不会吧。郡主你是说,太后跟太师姐弟俩之间也搞党争?”
这实在超出了刘知易对政治的想象,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魏太后后宫干政,垂帘听政,靠的是弟弟在朝堂上的支持,姐弟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姐弟俩应该是最紧密的同盟,没想到还会有斗争。
可这种想当然,经不起推敲。郡主一点,刘知易马上反应过来,这姐弟俩之间会有斗争,几乎是一个必然。魏无暇是权谋大家,入朝为官后不久,就跟当时一代权臣徐谦为敌,魏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能封皇后,可一直能以贵妃身份,力压皇后一头,姐弟俩,都不是屈居人下之人,所以两人之前必然产生矛盾。解决矛盾的办法,唯有党争。
所以魏太后一定会培植自己的党羽,儒家是自己仇人徐谦的学派,兵家又是弟弟魏无暇的学派,魏太后一定都不会选,那就只能选择法家,选择法家就是选嬴悝,因为嬴悝是这届法家考生中,当之无愧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