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充足的银子,嬴悝提前将公室领地恢复,同时摸索出了一套制度,强势在公室领地推行,变法之初,他推行起来,阻挠极大,被迫中止。这次则相对容易,一方面嬴悝大权在握,许多公室领地遭受了各种冲击,十分虚弱,另一方面,嬴悝做了大量修整,他的目的是推行统一的律法,而不是完全剥夺领主权力,也早就放弃了均田这种革命手段。
于是士大夫还是士大夫,在自己的领地上,还是官老爷,只不过他们现在不能为所欲为,必须执行统一的法度。嬴悝等于以放弃治权,换来了法权。尽管如此不够彻底,这依然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沈权对那些遭受战乱波及的豪门世家很关心,刘知易告诉他也不全是坏事。以前赢郡的士大夫们,只知道从土地里搜刮,一手抓紧土地,一手抓紧人口。一场大乱后,一些中小士大夫人地两空,不得不转向其他渠道。不少人开始从商,靠着人脉关系,短期内聚敛了一大笔财富。攫取了第一桶金后,有的士大夫随着局势平稳,重新回到自己的封地上,有的依旧经营商业,大浪淘沙,大多数士大夫做的不好,可有极少数做到了顶尖。
刘知易提出一个词汇,财阀,来形容他们。一边是学会了商业的能力,这点不难,士大夫家族诗书传家,文化水平很高,一旦拉下脸面从商,很快就能摸到一些门道;一边还懂得利用官方资源,他们的出身,让他们跟掌权的阶层更加紧密,许多生意是普通商人做不了的,而他们则如鱼得水。这样的商人,可不就是财阀吗。
实际上沈家就是一个财阀,只是政治权力不能跟赢郡的士大夫家族相比罢了。
一顿饭后,刘知易依然没有摸清沈家的图谋,颇为可惜。
第二天在密室,他又见到了宋玉华,宋玉华还是有些羞涩,但已经可以偶尔抬头专注的盯着刘知易看上两眼。
刘知易引导她探讨法理,她很感兴趣,眼神带光。
“有人送一病弱到医馆施救,救活之后,病弱称该人将其打倒。该人称路遇病弱倒地,仗义相救。双方各执一词,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官老爷该如何判?”
宋玉华想了想:“查两人过往,若病弱人品低劣,则必是病弱诬告,当反坐;若该人品性不良,必是行凶,不然为何救人!”
这逻辑,扶老人去医院,就意味着撞了老人?
刘知易摇摇头:“人品低劣者也有一时之善,人品高尚者,也有一时之恶。法不诛心!”
宋玉华不解:“那该如何判?”
刘知易反问:“若判病弱有理,助人者赔偿药费,长此以往,会如何?”
宋玉华想了很久,突然明白了:“怕日后无人敢救人。”
刘知易点头:“日后即便幼儿到底,怕也无人敢救。若判施救者无责,又会如何?”
宋玉华道:“见义勇为者,无后顾之忧。”
刘知易循循善诱:“这就是律法的杨善之功。有人救助病弱,既然无法证明是他伤人,就该无责。至少他救人,是善行,无论是否是他伤人。律法不但能限制、规范行为,还能引导人心,教化百姓。”
宋玉华似有所悟。
此后数日,宋玉华日日前来与刘知易辩法,获益匪浅。
……
银行那边,姜兴利在东市的业务开展顺利,他亲自带队跑街,东市上万家商铺,需要银钱往来极多,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刘知田在南城却很不顺,这里住的都是些穷人,甚至大量贫民窟,既不会存钱,也用不到十两一张的大额银票。
可不到十日,姜兴利却黑着脸跑来认输,此时南城的银行铺子还没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