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号
火车把他们送回春城,回到一切的开始。
枝道撑着脸坐在窗前,窗外的山跟人一样不讲道理。
左眼里还在平缓,右眼里没有过渡就措手不及地拔地而起,难怪会有“顿悟”这词。车掠过一座城就是一座村,又停在站台,陆陆续续有陌生人走进车厢,与她发生又忘记。
有时在山脚,有时在山腰空出的平地,翠纛青盖之中就有一户人家。山太大,抱着城市,也包囊鸟兽虫鱼与权钱名誉。那房子那么小,小心翼翼地独有一隅凡庸。
她睡在塌上,听火车与铁轨的摩擦声。山洞一个接一个,发慌的黑也一个接一个,有时长达十几分钟看不到四周。黑色总推人去想象绝望、危险与恐惧,她中招了,臆想火车会在某一瞬间被莫名撞毁,于是她跳下车,却摔伤了腿。
小小的昏黄的灯火正在前方,车鸣声中,广播声响起说春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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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安顿在一所旅馆里,第二天清晨就收拾好去了母校。鸟鸣花香中车流人行,城市苏醒的声音渐渐大了。
路过一条小道,她突然停下,转头看向他。
指了指那的树丛。“还记得吗?“
他说:“记得。”
枝道笑。“这是我第一次害怕一个男生。”
他摸摸鼻子。“我也没想到真的会割到。”
“那时你还冷着脸警告我。”她又往前继续走。“以前你什么话都能少就少,情绪也淡。没恋爱前因为你总是很平静地对待感情,还搞暧昧又不挑明,害得我老是乱想。”
他说:“我只是想要让你先表白。”
枝道看了他一眼。“所以...”
明白偏着眼望向远方。“我太直白。怕你觉得我轻浮,也怕你觉得我廉价。”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说:“反正比你早。”
“也是。”她点点头。“更别说那时我还讨厌你,要不是..."
枝道恍然想起那些她渐渐动心的细节。腰肢、气味和眼睛,学知渊厚的人又孜孜不倦地教她学习,想到那个黑夜、阳台和区别于她的男性|体温,还有那场湖边湿湿的梦。
就这样被他收紧手腕,一点一点落下,坠入他。
女孩的习惯、规矩和警告一次次地被反转了。
“我还老记你小本。说起这事挺幼稚,好像写在纸上你就被惩罚了。还发誓说要是喜欢你就去吃屎,要是和你谈恋爱就去吃屎。”
她恍然大悟。“其实是已经警觉到正在动心,所以才弄虚作假说些幼稚话来强调不能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