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民兵们也交战到一起。相比于武士,饥饿的民兵们战斗更加温和。大队的民兵聚集成一团一团,然后互相大声呼喊。他们挥动石矛和木矛,慢慢彼此靠近,然后在对面的柔软躯体上扎出一个个血洞,直到一方承受不住,向后散开,猛地崩溃。另一团民兵就移动过来,接替交战的位置,双方再次纠缠。
民兵间的战斗并不激烈,但是因为无甲,双方的伤亡倒也不小。战斗进行了不到两刻钟,两边就各有三四百民兵受伤,队伍散乱的不成样子。
双方的武士们则各战死百人,在奥托米指挥官的努力下,混乱的一千五百武士们终于渐渐组成三个五百人的方阵。一个方阵勉强挡住巴尔达,而另两个方阵一千武士准备合围,集中兵力,要把巴拉莫的三百人先行快速吃掉。
看到四面合围的奥托米人,墨西加的武士们怒吼着,准备拼死一战。在怒吼之中,却隐约传来不和谐的低沉朗诵。
巴拉莫轻轻叹息着。看到大事不妙,他忧郁的站在军阵正中,在武士们盾牌的守护下,看向西方的落日。
“我们经过玉米落尽的田地,我们经过沉落的太阳,我们缓缓行去终点,无需他人的催促...战场使我颤抖而且发凉,因为我的衣裳只是薄纱,又如何能抵御,那死亡将至时的寒冷...”
幸好,在中美洲的战场上,强力的弓箭还没有广泛应用。巴拉莫并不用担心,在他诗意的吟诵中被无数弓箭集火。他静静的等待着,然后东方传来连绵的咆哮,还有墨西加武士们的振奋欢呼。
库卢卡的三千直属武士终于出现在林地边缘,接着毫不犹豫的扑向中间交错的战阵。奥托米的指挥官微微估算了墨西加援军的数量,就无奈的一声长叹。
包围巴拉莫的一千武士迅速转移,直接向西方的山林撤去,随后尖锐的海螺声响起,阵战中的另一千奥托米武士军心动摇,一边交战一边逐步撤退。战役进入到了追亡逐北的新阶段。
巴拉莫无奈的叹息,他的诗还没有念完,忧郁的情绪却一下子消失了,再也没有了灵感。他只得往西方一挥战棍,三百武士就咬住奥托米人撤退的尾巴,紧追不舍。
暂时没有人理会奥托米的民兵,这些被征召的村庄战士们彼此看看,就轰然四散而逃。临走时,民兵们没有忘记尽量拿走营地的食物。接下来,他们肯定不会重归西方的大军,而是踏上漫长的回家之路,去寻找不知是否还存活的家人。如果幸运的找到家人,他们就可以考虑该如何度过饥荒的冬天。
墨西加的民兵们也没有去追击奥托米的民兵。他们聚集成小团,用简陋的石矛,尝试捕捉活着的披甲奥托米武士。只要能活捉一个真正的武士,民兵们就能得到粮食和棉布的赏赐。如果他们足够健壮勇敢,还有机会晋升为最基础的青年武士,从此打开阶级上升的渠道。这也是墨西加的农民们,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库卢卡的三千直属武士加入阵战,原本艰难撤退的一千奥托米武士迅速崩溃,严密的阵型散乱开来,然后转瞬间就淹没在墨西加武士的浪潮中。原本有序撤退的另一千奥托米武士也不再犹豫。他们丢下被巴拉莫缠住的两百尾巴,扔掉沉重的战棍和木盾,只带着随身的短刃,快速消失在山林中。
灿烂的晚霞映照着战场最后的挣扎。很快,黑暗带走夕阳的余晖,也带走人间的杀伐。前锋的武士们升起篝火,打开营寨的大门,迎接中军的军团统帅。
修洛特带着面盔,沉静的面对着迎接的众将。
库卢卡恭敬的单膝下跪:“尊敬的祭司统帅,在您的指挥下,我们获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一共留下了一千两百奥托米武士,其中有九百多俘虏!另外,还抓捕了六百多奥托米民兵。我军大约阵亡一百五十名武士,约三四百人受伤。”
修洛特展开笑容,表示很满意这一战的战果。他亲切的拍了拍库卢卡的肩膀,然后双手把他从地上托起。
库卢卡站起身,低头致敬,接着汇报到:“祭司统帅,我刚才检查了下奥托米武士的口粮,他们吃的是容易饥饿的红薯和南瓜,看来已经没有玉米饼可吃了。”
修洛特点点头,和预料中差不多。他赞许了库卢卡一句“确实细致!”。随即看向旁边的巴尔达。
巴尔达昂首挺立,满脸自豪。这一战他前后突击了五六次,身上也多了七八个小伤口。他承担着最艰难的任务,承受了最多的伤亡,也获得了最大的战果。在他的突击下,奥托米人不断被打散,各自为战,根本无法建立有效的指挥。也一直不能结成阵型,有序进退。
修洛特哈哈大笑。他回想着记忆中的英雄故事,大声赞扬着:“巴尔达,你是真正的武士,是我们墨西加人的虎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