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急诊大门后,她整个动作正透过内急的玻璃窗映入高健的眼里:“祁哥,人走了。”
祁镜趴在桌子上,慢慢睁开了双眼:“真走了?”
“放心吧,应该不会回来了。”
祁镜起身,和转身回座的高健对了一掌,拍出一声清脆的掌声:“刚才演的不错,有点味道了。”
“谢祁哥夸奖。”高健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没想到她才看了一眼就被骗了过去,也没把我直接揪起来,还挺单纯的。”祁镜躲在窗边看着夏薇真没有回头的意思后,这才安心地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特殊的生活方式一些乱七八糟的土药方子和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病毒。”高健想着想着说道,“现在说到病毒了,最多的是人畜共患病。”
“对,人畜共患病。”祁镜又一头扎进了诊断思绪的漩涡里,“有些人畜共患病在动物身上表现得很猛烈,内脏大量出血坏死腐烂,几天内就可以夺走它们的生命。可到了人身上表现得就很轻微,有时候只是些普通的炎症反应,稍稍休息一两天就能康复。”
“就像有些电影原版很牛,席卷大量票房。但等翻拍或者拍续集的时候,换了原来的导演演员,就会拍出垃圾片来。”
高健愣了愣:“这比喻有点意思,不过这种疾病太多太杂,会拿来重点讲的都是兽医教材,靠我们两个人可找不出来啊。”
祁镜没说话,直到夏薇消失在凌晨的夜幕里,他才回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脑门:“所以我刚才说是普通炎症,之前也特意问你病人的既往史。”
“既往史里的炎症......胆囊炎?”高健问道。
“发病时间太久远了。”祁镜摇摇头。
“肺炎?”
祁镜两手撑在办公桌上,看了他一眼:“这是那些医生被人告怕了,没办法才说出来的一个可能性而已,你也信?”
经过筛选,高健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了一条:“你认为是结膜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在病人的眼睛上,这个结膜炎不可能只是在小旅馆里擦过毛巾那么简单。”祁镜又回想起了那人的身份,“一个市值上亿公司的采购部经理,出差会住小旅馆?”
“肯定五星起步。”高健肯定地说道。
“五星酒店对这种接触身体的东西应该管得很严。”祁镜问道,“会不消毒吗?”
“这可说不准......”高健笑着说道,“顶风作案的也有不少。”
“倒是有这种可能性。”祁镜点点头,“但那人睚眦必报,就连看到癌症自愈了也要把医院告上法庭,他不可能在得了结膜炎后放过那家大酒店。”
高健点点头:“有道理。”
“结膜炎是正式记录在病历本上的病,他没法说谎。”祁镜说道,“那就说明要么他确实住了和自己身份收入不符的小旅馆,要么就是在住宿上说了慌,结膜炎只是他掩盖自己真实动向的护身符罢了。”
高健轻笑了几声:“祁哥你还真够八卦的。”
“别瞎说,我关注的只有结膜炎的来源。”祁镜想了想,留下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停顿,然后继续说道,“八卦只是个不请自来的副产品而已。”
......
时间过的很快,早晨的晨曦穿过窗外的树叶射进了诊疗室里。高健早上六点就回了家,下午他还要做中班,必须恢复精力。祁镜则收拾起了桌上的杂志,为白天更多的急诊医生腾出工作的地方。
王廷早上七点就到了医院,比平时稍稍早了一些。
毕竟有个麻烦病人留在急救室里,就算再信任祁镜他也不可能潇洒地放手不管。
不过刚踏进急诊大门他就听到了好消息:常文瀚没事儿了。
“没事了?是什么情况?”王廷随口询问着坐在护士台前的护士长洪春华,“昨天还感染性休克呢,今天就好了?”
洪春华笑着说道:“我也是听夜班的孩子说的,具体情况你去问你家那个小祖宗吧。”
“祁镜.......”
祁镜很快把整个病情发展经过都说了一遍,在听到祁镜说到“蛆”的时候,王廷把前后因果全都串联在了一起。这些要命的小东西,蹦哒了好些天,最后还是落在了祁镜的手里。
“污水把虫卵送进了他的鼻腔,体温和鼻腔里的湿度......”
王廷和其他急诊医生不同,非常会找问题,马上意识到了关键点:“按你的说法,虫卵湿度不够会脱水死亡。鼻腔里的湿度应该不足以让虫卵存活那么久,就算氧气是经过湿化的湿度也没法和下水道的废水比。”
“王老师真是厉害。”
祁镜笑着解释道:“从手术前后的记录来看,病人刚开始颅底有破损,也有鼻漏,不过手术之后没多久就自愈了。一院认为这是病人的颅底自行修复,没去深究。不过我看着时间太短,修复应该没那么快才对。”
王廷点点头:“常文瀚的脑脊液成了它们孵化最开始的养分。”
“如果早些能注意鼻漏消失的话,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解决。”祁镜打了个哈欠,说道,“病人解决了,我现在得先回去补个觉。”
“干得不错。”
王廷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仍板着张老脸,但祁镜知道他心里还是很激动的。直到祁镜走后,或者可以说就是因为祁镜走了之后,他才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了对他的称赞。
当然之后何天勤打来的电话里,老头也在不经意间把祁镜拿出来好好炫耀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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