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涉及整整6个移植病人、2个车祸外伤,如果再算上市西儿科医院的院感,那病历人数只会更多。如此庞大而复杂的感染链,没有文本记录做支撑,怎么可能上来当着那么多专家做演讲报告?
就靠身后那层白布和几张单薄的ppt吗?
再看祁镜手里那份文件,其实就是讲台上的翻版,那些病历资料在哪里?
在众多专家云集的数百人大礼堂,他一个才刚进研究生行列的年轻人真就脱稿上台,一聊聊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太狂(qiang)妄(han)了......
“廖教授怎么不说话了?”祁镜随手翻开一页,提醒道,“我这儿记录的许文轩是11岁,并非10岁。”
“哦,这不过了一年嘛。”廖荣飞也跟着翻动起了手边的病历资料,“当初孩子来就诊的时候应该是10岁。”
祁镜点点头,倒也没有继续刁难:“好吧,请继续。”
可能还残存着上一世副高的做派,祁镜只是坐着,谈吐间就是一身的领导气。他看上去是个住院医,可心里却没有低人一等的意思,也根本没把讲台前的廖荣飞放在眼里。
廖荣飞不知道身边这位是个重生的家伙,觉得被个小医生欺负到头上很没面子,也越想越气。他嘴上说着祁镜,眼睛却看下台下的黄兴桦:“好小子,别以为你可以拿鸡毛当令箭。好歹我也是副高,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见他甩下资料要走,祁镜连忙解释道:“我说了,这只是普通的病历交流。”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在这地方给我下套,当我好欺负呢?”
祁镜叹了口气,还没等黄兴桦给他撑腰,自己就先反驳了起来。
他看向手里这份资料,淡淡地说道:“相比之前的粗球孢子菌院感和移植后狂犬病感染,这就是小儿科。要是换做我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恐怕早就停职停薪,找个角落好好反省去了。”
“你......!!”
“想聊吗?”祁镜问了一句,也顺势起身,“要是不想聊我也撤了。”
这是黄兴桦一时兴起的节目,他没权力让廖荣飞留下挨批,祁镜更没这个权力。如果对方执意要走,没人能拦着。
眼看刚要生火造饭的讨论即将散伙,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最后还是廖荣飞得的顶头上司发了话,这才把人留在了台上:
“老廖,事儿确实是你不对,当初处理失当,责任全在你一人身上。黄所长这次只是希望把这个案例拿出来劝诫一下同僚而已,你只管说,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大主任发话,他这个做师弟和下属的自然得遵从。要不然就不单是学术界,恐怕是连自家科室都没法混下去了。
说到底,廖荣飞还是想争一争这个高位的。
“问吧问吧,不就是误诊嘛。”他两手撑在讲台上,看向台下那些同行专家,“问问这些个医生们,哪个没误过诊?!”
“廖教授别激动,我们只是聊聊。这些记录资料以及之后的提问内容,都只是拿来作为参考罢了,并没有要刻意指责你的意思。”
祁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他的神态和用词来看,摆明了这次来就是杀鸡儆猴的。
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扒掉一位副高的面子,确实有风险。但风险和收益是并存的,只要开了这个先例,接下来的推广工作就会好做得多。
病人是许文轩,11岁。
在就诊前两周,孩子右眼周围出现了一片20*10mm的不规则皮肤红斑,伴瘙痒。
本来去的是眼科医院,以为眼睛出了问题。但眼科说得去皮肤科看,所以一家人就带着许文轩来到了上京皮肤科医院,特地挂了专家门诊。
接诊人就是廖荣飞。
“当初廖教授下的是什么诊断?”祁镜问道。
“过敏。”廖荣飞说了一句,忽然发现这就是个陷阱,连忙又补充道,“我特地问过既往史,孩子有菠萝过敏。就在红斑出现前,他帮忙拿过菠萝......”
“所以说是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