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姐,我大致算了一下,如果只做这一个病人的话,时长会不够,根本撑不起一个节目。”
小跟班杨超,坐在一旁,稍稍动了几笔就描绘出了整个节目的大致框架。他咬着笔杆子说道:“我大致算了下,病程描述大概在6-8分钟,如果想扩充就得加广告了。”
“能不能加点别的东西?”
杨超看着小本本上记录好的各段时长,说道:“这得采访到病人问了才知道,不过我不报什么希望。我觉得整个节目的关键还是在诊断上,如果能拿的到现在的诊断结果,我们就能在诊断上做文章。”
“怎么做文章?”邵莉看着他写的流程问道。
“比如可以在故事的前中期穿插1-2个错误的诊断,给整个故事设置转折。”杨超脑袋很活,也很清楚电视观众喜欢什么东西,“有转折就可以在故事里穿插一些感人的东西了,比如......”
“不行!”
话还没说完,提议就被邵莉一口否掉:“你以为那个家伙会允许我们这么改?”
杨超胡乱移动着上下颌,连带着嘴里的笔杆也来回晃荡:“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连诊断都不知道,根本没法规划整个节目的流程。依我看必须得拿到这个病人所有资料,然后慢慢分析其中的关键点才行。”
邵莉当然希望能拿到病人的资料,然后靠自己的专业嗅觉去判断到底可不可以做成节目。等自己这儿有了大致的框架之后,再去和祁镜以及病人一起聊采访的事儿。
这毕竟需要三方配合,任意一方出问题都会让整个方案打水漂。
可祁镜并不领情,只说了病人去过大三甲也去过疾控都没查出病因,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他没有透露任何有关病人的具体信息,一句都没有。而他手下那些医生也是守口如瓶,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除了在护士站边偷偷听到了些病人的主诉外,其他信息都是0。
邵莉也去找过刚才那位聊得非常“尽兴”的陈冰,可再次碰面,他早已不是刚才那个憨憨的小胖墩,见了她就和见了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显然在她和祁镜交流的那段时间,陈冰接受了一些必要的教育。
杨超看着自己规划好的节目时间表,摇摇头:“我觉得还是算了,一个那么简单的病就别采访了吧。”
“简单?”邵莉说道,“疾控中心寄生虫研究所都没法下判断的寄生虫病,怎么可能简单......”
“那就只能等他半路出现纰漏了。”
临床上过分自信确实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但邵莉听过祁镜的病例讨论会,这家伙面对病人几乎滴水不漏。说这个家伙会出现纰漏,她反正是不信的。
邵莉的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那么直白:“只能再等等了。”
“等也是个办法,也可以等其他病人出现,然后做个合集。”杨超叹了口气,看向一旁仍然在研究电视节目时间点的邵莉,“医疗专题就是这样,必须要长期追踪才行。莉姐刚从现场组调来,肯定会有些不适应。”
习惯了快节奏的现场报道,邵莉确实不太适应这种慢节奏的采访制作。
其实在医疗节目中,最重要的就三大部分:疾病的起始和久治不愈的情况、主角团队接手后明确诊断、治愈出院和预后采访。
每一部分都涵盖了大量时间,还掺杂了各种人性,有时候为了结局够漂亮,只能挑选一些已经康复的病人,采取后期摆拍的策略。
即人还是那些人,但事儿是早已经过去的事儿。
因为是摆拍,自然会因为侧重点不同还添加一些转折戏份,以增加可看性。
有不少是真实情况,但也有些则是后期添加进去的东西,这就需要制作团队精准捕捉到整个故事的看点,将它不断放大。
杨超在医疗专题组工作了两年,从一个普通的见习记者慢慢成了骨干,工作能力很强。他非常善于转换角度,发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可吴林的“疾病”在他眼里却毫无“闪光点”。
从主诉来看,他发病的时间不长,去年一次,今年一次,每次只有两三个月而已。症状也只是咳嗽咳痰,没有咯血没有高烧,甚至咳嗽咳痰的次数也非常少,程度更是轻微。
这要不是吐出两条虫子,是个人都会把它当成普通感冒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