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查完了。”他又一次露出了微笑,看着他手里的教科书,劝道,“书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的,生病了就先放一放好好休息吧。”
“嗯.......”
王子浩也确实觉得累了,最近也许是严重过敏的缘故,他总觉得胃口没原来好了,身体也很容易疲劳:“谢谢医生。”
“我们去办公室,如果有事儿可以来找我们。”
......
医生和其他工作不同,有个共同的敌人——疾病,但其实他们也有自己的职场规则。在特定条件下,“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对医生依然适用。
如果面对的只是个实习生新手,只要自己实力到位,那基本就是个碾压局。可如果对方是位已经初步建立起了自信,摆脱了低级层次的真正医生,一旦意见相左,就有可能出现矛盾。
双方是自家医院的同事,那还算是内部矛盾。
可要是来自不同的医院,简单的观点矛盾或者行医能力的问题就会慢慢上升到各自所在医院的水平上。
在这个基础上,再把针锋相对的两名医生分别放在医、患两边,甚至给医疗知识相对薄弱的患者方增派一定人手,那恐怕就会变成一场火星撞地球的灾难。
现在摆在祁镜和纪清面前的就是这样一种极端情况,亮明身份绝非明智之举。
朱雅婷还在和丹医大、三院讨论合作事宜,他们这里不能出岔子。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祁镜在和纪清做了和谐且深入的“探讨”之后,决定还是把职业藏起来比较好。
纪清也在这场热烈讨论之中,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应该才是最好的选择:“万一暴露了,结果只会更严重!”
“严重?对三院来说确实挺严重的。”祁镜不以为然,看问题的角度过分刁钻,“连那么明显的血报告都看不懂,这儿的内急水平可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了。”
“喂,你可别搅了雅婷的局啊......”
“没事儿,我这人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乱来。”
祁镜在他面前打了个哈哈,转身就向内急医生办公室里跑去。
这儿可以说是全医院最忙的地方,墙上标贴着看似有序的行医流程,但在外人眼里却是锅乱炖的菜粥,锅底的火力还控制在似焦非焦的程度,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烧糊了的感觉。
两人来这儿就是来找床位医生的,具体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只好去问。
正巧从里走来了一位实习生模样的医生,手里好几本病历本,祁镜也不管是谁,逮着就问道:“不好意思,请问......”
实习生看到了祁镜,也知道他在问话,但权衡过后还是觉得手里的工作更重要,便装作没听见,想一个滑步从他身边溜走。
这招对很多家属有用,毕竟医生太忙了,强行拉着问实在不够礼貌。但祁镜哪儿有那么好糊弄,见他眼神不对,马上卡住了门口的位子:“我想问下,观29床的床位医生是哪位?”
实习生还在往手里的记录本上写着东西,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家属,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几床?”
“29。”
“.....”
他边写着东西,边往后看了眼,然后手随眼动,往后胡乱指了一下,说着“就那位”三个字,便从祁镜身边擦身而过。这一过让他成了匹脱缰野马,再想把他拉住问话已经是不可能了。
当然他也怕自己刚才没表达清楚,给自己做了个补充说明:“你们自己进去问......”
“问?问谁?”
祁镜看着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座位,就坐着一个医生,身后的护士治疗室里也就一个护士在配药。急诊一大早是非常忙的,人早就撒了出去,恐怕现在连查房都只做了一半。
纪清怕祁镜乱来,索性自己走上前问了唯一一位医生:“29床管床医生是谁?我们想了解了解情况。”
“29?”男医生扶了把眼镜,扫了纪清一眼后往四周看了看,“金医生在查房,你们要不过会儿再来吧。”
王子浩的病情很急,但还没到抢救的地步,纪清听了这些就想安分地等人回来再说。因为就算现在找到了那个金医生,对方恐怕也没功夫来管王子浩。
毕竟大家都是急诊病人,谁会莫名其妙停了手里的查房工作,来管一个病情稳定即将出院的病人。而且他们手里也缺乏证据,一切的提示都只存在于猜想中。
“那好吧,我们等......”
纪清人前刚说要等,结果回身一看,祁镜已经在翻别人的病历本了。他惊得脑门一阵乱跳,连忙上前拉住他,压声说道:“你在干嘛呢?”
“找王子浩的病历,还能干嘛。”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我还巴不得他们能看到。”祁镜微微上翘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手里反而翻得更欢了,“都有瘀斑了,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谁没事去查一个过敏病人的肚子......”
说到这儿,纪清也没法帮人说好话了。衣物过敏的主要部位就是躯干,临出院的病人还是需要扫一眼原来的病变部位复查一下,更何况王子浩还有低烧,更应该仔细才对。
问题肯定有,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旁边那位医生还坐着呢。
果然,还没等纪清来得及阻止他,男医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你们在干嘛?病人的病历本不能乱翻!”
“我们是家属。”祁镜嘴上说着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不减反增,越翻越来劲,“就想看看王子浩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