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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1 / 2)

裘学亭这一辈子活得很纠结。

高中毕业的时候,靠家里安排,他其实能进一家不错的工厂。只要进厂好好干以后就是骨干,混个温饱不成问题。结果喜欢文学和写作的裘学亭参加了高考,一击即中,最后放弃了入厂的机会,进了师范大学哲学系。

其实他没什么赚钱的欲望,就想坐在家里看看书写写东西,清闲一辈子。

结果大学读完毕业后全国分配,裘学亭阴差阳错地又跑回了原来那家厂。

一进一出,就算家里有关系,原先的机会也没了。他进厂后虽然有这四年的学历优势,但走的其实还就是原来的老路。

这段历史有着时代的特殊背景,对当时的裘学亭来说,打击还是挺大的。那会儿的他只能白天工作,晚上摆弄自己的文采,等七八年后熬过了那段日子,裘学亭果断辞职,又考了同校的哲学系硕士。

他当时就一个想法,做个老师,但裘学亭的步子迈得似乎大了些,一抬脚就跨过了教师行业,直接踏进了一个他从没设想过的工作位置。

“一辈子想要教书,结果教出了这么两个孩子。最后连带着自己都走偏了,晚节不保啊......”

这是祁镜走之前,老头留下原话的前半句,而后半句则是另一番风景:“我自诩看人还挺准的,当初的开云就是如此,现在的你也应该是如此。虽然人讨厌了点,但我还是觉得把厂留给你更好些。”

“我可没有弄掉艾滋病的本事。”祁镜两手一摊,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他向来谨慎,“也没有这种自信,因为我压根就不搞研究。”

“啊呀,小小年纪那么保守可不行。”裘学亭拍了拍他的肩膀,“艾滋病不行,还有其他的嘛。”

祁镜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老头在往他脸上贴金,越想事情越不靠谱。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不是什么平民老头子,教育和医疗是两个难兄难弟。虽然是沉疴旧疾,但却是国本。”裘学亭说道,“放在你手里总比卖给别人来的强。”

其实祁镜之前也想过药厂,但资金方面还是太单薄了,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敢擅自入局。毕竟离国内制药发力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还能等。

可现在突然有了个机会,裘学亭给了他一种选日不如撞日的错觉。当时祁镜不仅听到了这些话,还连带着收到了老头送来的一个文件袋。

按裘学亭的话说,有了这个文件袋,就等于有了这家药厂,这也算是他准备入坑的一个重要条件。

药厂坐落在市西郊外,原名丹阳制药二厂。

在被裘开海拿到手之前,还倒了一手,之前甚至还是家国企,算得上有点历史传承了。

二厂在八十年代初由丹阳制药总厂划分出来,借助总厂优秀的人力和技术资源,迅速成为了国内医药行业的后起之秀。

但这种总厂二厂比翼齐飞的态势,在九十年代中期却被人给玩废了。总公司给出的大集团大合并策略又把总厂和二厂并在了一起,不仅日益加重了总厂的亏损,还迅速搞垮了静待起飞的二厂。

十年换了八任厂长,内部改革严重滞后,管理混乱。

比翼齐飞变成了互相连累,丹阳制药在总公司肆无忌惮的扩张中双双倒霉。

总厂自此开始阶段性停产,亏损额破千万。而合并在一起的二厂更是早早地停产,员工发不出工资,刚起飞的药厂生产线直接淹没在了市场经济的的大潮中,连点水花都没见着。

其实当初不是没有补救措施,总公司想过把整个药厂全盘卖掉,并入另一家国企。

对方也确实有这个打算,想要一口吃掉丹阳制药,实现自己的大医药战略,并且还能摸一摸世界500强的门槛。同时丹阳制药有着自己的技术特长,能填补自身的空缺,看上去前景很不错。

只是在这样的大饼面前,对方需要帮忙偿还数千万的债务。

这些债务对于那家庞然大物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投资到位,自己分一杯羹给丹阳制药就能把它盘活。

然而......

说好的数笔投资资金拢共只拨了一轮,导致这场合并在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厚实的阴霾。两年后也就是2002年,原先的丹阳制药总厂,也就是当时对方新设的丹阳分公司被甩手抛弃。

这次先“领养”然后觉得养不活又迅速“弃养”的搞笑戏码,使得苟延残喘了十年的丹阳制药宣告破产。而原先的二厂被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不知名的富二代,成为了一家私企。

私企管理混乱,制度差,靠着低廉的工资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灰色手段硬是活了两年。

要不是04年的时候这家伙玩脱,把药厂玩出了大事儿,裘开海也不至于捏住他的把柄。软硬皆施下,裘开海逼着那位富二代把药厂全吐了出来,改姓了裘。

其实裘开海的想法和裘学亭一样,教育医药才是国本,所以他在成为阳潭二中校长后就有了自己办药厂的想法。可惜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也不懂行业规则,所以一直没踏足进去。

但丹阳制药的事让裘开海发现了机会,想着杨开云已经毕业,到时候裘家教育、医疗、药物三管齐下,岂不美哉。

美哉......

没哉。

现在裘家算是彻底倒了,阳潭二中火速换了校长,裘开海手里的丹阳制药也散了。一眼看去,唯一站住脚的就只有三弟杨开云。

可惜他还是一院心内科的小住院,连博士学位都没有,之后还需要在临床岗位上打磨几十年,离雄起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现在制药二厂的厂房车间就摆在了祁镜面前,破败的景象令人不禁唏嘘,当年的国企竟落得如此下场。

“祁哥,这厂你也敢要?”

“我知道是个烂摊子。”祁镜拨开一堆齐胸高的杂草枯枝,慢慢走了进去,“只是没想到这老头给我玩了这么一出苦情戏,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这一波下来能有多赚呢。”

“药厂可是大坑啊,做下去的肯定有,还不少,但死掉的却更多。”

祁镜身边玩生意的不少,但真正信得过的却不多。

郭若伟算一个,但现在事情特别多,房产、艾滋病基金还有他自己的股票都要他来管,日程早就排满了。相比起来,还能用的就只剩下一个袁天驰。

这家伙是个富二代,虽然看着游手好闲了些,但这些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也看过不少了。而且在控制住偷窃癖后,他也参与了自己父亲的不少生意。

真要算经商水平,他一点都不比郭若伟差。

袁天驰这次应邀前来看厂,跟在祁镜身后,用自己这些年富二代的见闻,不断告诫道:“祁哥,这可不是在会诊,也不是临床断病,没点市场嗅觉路就会被同行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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