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么神秘?”
黄建石听了反而更好奇了,车停后,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可刚关上自己这儿的门,他却没看到另一边祁镜的动静:“病毒所到了,你怎么还不下车?”
“哦,这个会我就不参加了。”
黄建石听了很意外:“这是你牵的头吧,你不去开会?”
祁镜挪了挪位子,把脸凑到了车窗前,解释道:“我也不是学生物工程的,去了也没多大用,有黄所长和杨泽生在就够了。对了,黄老师可是流行病学专家,你可不能不去啊。”
“那么大的事儿我肯定要去,只不过......”
祁镜隔着车窗,探了探脑袋,说道:“我就是在外面随便逛逛,对了,这车我能用吧?”
“能用啊,病毒所的车,就你和黄所长的关系,就算开到丹阳都不是问题。”
“那就行了。”
祁镜很快别过了黄建石,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师傅,救死扶伤纪念坛知道么?”
司机是老师傅,开了二十多年的车,对上京市区非常熟悉。可祁镜说的这个纪念坛听着非常陌生,他头一回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啊哟,我还真不清楚在哪儿?”
“我想想......应该是在温泉路上。”祁镜想了半天,说了个地方,“我印象里,是在卫生局的边上。”
“哦,卫生局啊,认识认识。”司机调转了车头,“一路过去挺远的,你休息会儿吧。”
“嗯,有劳了......”
......
救死扶伤纪念坛地方不大,建成到现在也就三个月的时间,都没几个人去过,司机师傅不认识也正常。
它由一座青铜雕像与浮雕墙组成,为的就是纪念03年上京抗击sars时以身殉职的几名烈士。
雕像就是一名普通的医护人员,身穿防护服,手捧鲜花,举出胜利的手势,脸上更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底下的基座上刻有“救死扶伤”四个字,是所有医护人员的初心与使命。
雕像的后面是浮雕墙,正中由数块青铜方碑组成,它上面镌刻着为抗击sars而牺牲的烈士头像。
五百多名医务人员因公感染,其中九名同志不幸以身殉职。九位同志中,年龄最大的52岁,最小的28岁,平均年龄也仅仅只有40岁。
上一世,祁镜刚毕业,对sars还没什么实感。
可现在,他经历了那么多人和事,摸着周围墙体上刻满的豪言壮语,似乎又回到了重生前的那段日子。祁镜弯腰放下了买来的一束祭扫鲜花,看着早已逝去的同僚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死后那场疫情有没有得到缓解,不知道一起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们是否平安,不知道自己床位上的重病人到底康复了没有。他也不知道那病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哪儿来的,有没有特效药,会不会变异,疫苗能不能弄出来......
祁镜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后的追悼会有没有召开,是不是纪清主持的,还有放在自己手机里的那段录音有没有放出来,最后那具空壳子是烧了还是捐了。
如果是烧的话,那骨灰是埋的还是扬了......
当然,还有经常和自己吵架的父母活得怎么样了,丹阳有没有受到波及,还有毕业后一直错过的子姗......
重生后已经过了三年,他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这些事儿。尤其想到十几年后还会卷土重来的那个病毒,祁镜心里就满是不甘。
其实在失去意识前,他就已经猜到是脑血管出了问题,毕竟疼了好几天,突然来这么一出,肯定活不长了。死神也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眼睛一闭,那口气就没提上来,走得挺突然的。
当时一心扑在工作上,能死在一线也算死得其所,也没什么特别遗憾的东西。
可现在回过头再想想,挑的还真不是个时候。
要是再等几个月,再多了解了解这个病毒的攻击行为模式,说不定这一世就能把它压在萌芽阶段,说不定......
“叔叔,叔叔~”
祁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考虑的是十几年后的大事,没曾想自己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说实话,能来纪念坛看这些医护烈士的人都是好样的,可“叔叔”是几个意思?
“我才27,什么叔叔......”
祁镜回过头看去,身前站着的还是个孩子,年纪估计才十岁出头而已:“你,你多大?”
“14。”
祁镜松了口气:“14,才初中嘛,叫哥哥!”
“哦,哥哥。”
祁镜天天在和身边人斗智斗勇,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乖巧这么腼腆的孩子了。环视一遍周围,整个纪念坛也就他和自己两个人,祁镜不禁心生疑问:“你一个人来的这儿?”
“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国庆嘛。”
“国庆旅游?怎么想到来这儿了?”
“妈妈说这里是对抗sars的烈士,是英雄。”孩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我就是来送花的,所以叔叔......哦,不,哥哥!哥哥你能不能让一让,你挡着我了。”
看着此情此景,祁镜想到自己死后也会被放到相框里,裱装在墙上,还有人送花,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暖意:这孩子也太tm懂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祁镜往旁边挪了两部,让开了正中的位子。
“我?我姓孙,叫孙立恩。”
孩子蹲下身子,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了浮雕墙前,紧挨着祁镜的那束。起身后,他忽然笑着指向了墙面,脸上满是憧憬:“我的梦想就是和大舅二舅一样,长大了当一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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