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的确是累了,在纠结了一会后便沉沉睡去。
因为是带着一个人,所以如月变一直走到快天黑才回到了狭雾山。
刚看见那山脚的小屋,原本应该横推的木门就被从里面一脚踹飞,而后走出的正是沉睡了两年的祢豆子。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如月变以及他抱着的炭治郎,三步并做两步向这边飞奔而来。
而因为刚刚那一声踹门的声音,炭治郎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然后被如月变郑重其事地递了出去。
还保持着被公主抱造型的炭治郎不禁看向他:“???”
“祢豆子。”
炭治郎一下子转过头,另一边正是他一直担心不已的妹妹,他一下子就从如月变的手上翻了下来,紧紧抱住还保持伸手去接他的姿势的祢豆子,眼泪紧跟着就从眼中涌出。这样的变故让祢豆子呆了一下,也环抱住了自己哥哥。
多日来对妹妹的担忧尽数化作眼泪和号哭,哪怕现在变成鬼的祢豆子无法接收到这份忧思,炭治郎依然不住地述说着自己在祢豆子昏睡时的不安。
如月变在一旁静静看着。
如果自己也遭遇了不测,哥哥也会这么担心吗?
啊,说来还有……
没等他从视野里找到想看到的那个人,一双手已经紧紧抱住了他和炭治郎。
“你们总算活着回来了!”
他的声音第一次这样像个老人。
“是啊,鳞泷先生,我们回来了。”
***
“对了,鳞泷先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一番休整后,如月变站在鳞泷面前,表情严肃。
鳞泷刚放下来的心被他这幅样子又给提回了嗓子眼,尽管心中已经做出了如同“不会是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之类的的猜测,他还是极力保持着自己嗓音的平静:“怎么了?”
如月变一脸视死如归:“我把您给炭治郎的面具弄坏了!对不起!”说完一鞠躬。
鳞泷没有说话。
“鳞泷先生?”
鳞泷依然没有说话。
如月变抬起头。
正看见鳞泷屈起的食指重重敲在了他的头上!
“嗷!”
***
从藤袭山回来的这两天是他们这两年来难得的轻松,既没有魔鬼一样的训练,也不需要顶着祢豆子醒不过来的悲观想法,完成日常的训练后就能做一条咸鱼了——
才怪。
且不说炭治郎要修养整整七天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的身体,以及和祢豆子说一下(尽管她不太能听得懂)这两年的经历,如月变除了要解决锖兔他们的事外还要向青泽给出自己的答复。
离青泽给的时间还有几天,如月变决定先去找真菰和锖兔他们,找了个鳞泷先生外出的时间,跟和祢豆子讲故事的炭治郎说了一声,如月变独自前往去了狭雾山中。
***
还没想好说辞,他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之前提到过,除非对方有意隐藏自己,不然如月变是可以察觉到离体灵魂的,包括意外离体的生灵和已经死亡的死灵。问题就出在这,不管是真菰还是锖兔,他们好像都有遮掩自己形体的能力,如月变完全没法从雾气中看到他们的影子。
如月变:“……”也是,毕竟是快被纪念他的人供成半个神的灵魂,有点特殊能力也很正常,总比自己这个插班狱卒强。
这么想想简直膝盖一痛。
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章程,说是狱卒,但除了见鬼的能力和前几天才从青泽那边学到的术法外根本不会任何特别能力,还不如现世一些厉害超能力者或者阴阳师,想来真让人抹把辛酸泪。
没办法,只能用老办法了。
于是如月变从那块被劈开的巨石周围开始呼唤着真菰和锖兔的名字。
喊了有几十声,忽的一个人影自雾气中显现出来,头戴狐狸面具,如月变连忙跑过去。
“啊……”虽然也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但并不是锖兔。
对方也发现了他,看到如月变直直看向他的眼神,似乎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了半天,少年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得见我吗?”
“是啊。”如月变点头,“你是鳞泷先生的徒弟吗?”
少年在同他聊过几句后就不再惊讶了,他告诉如月变自己是鳞泷的第七个弟子,也是死在了那个手鬼的手里,多亏他和炭治郎杀了那个鬼,他们被困在那只鬼身上部分的灵魂才能回来。
“你们的灵魂被困在那只鬼身上了?!为什么?”他之前可没听过这种事。
“因为恨。”少年说这话时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位少年,“我们恨他夺走了我们的生命,也恨他使我们和鳞泷先生生死相隔,更恨他所做的一切对于鳞泷先生造成的伤害,所以大家都不愿意离开,想要等到那家伙的结局。
“说来也真是没想到啊,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呢……”
听着少年带着些许落寞的感叹,如月变也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保持沉默,好在少年的感叹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锖兔和真菰他们,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这个啊。”少年笑起来,“他们在鳞泷先生那边哦。”
“诶?”
……
“还真是在鳞泷先生身边啊。”
“对吧,因为大家都很喜欢鳞泷先生嘛。”少年笑着说,“我也是因为轮值,所以在呆在山上的哦。”不然也跑过来了。
如月变听出他的话外音,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理解,他看向不远处正在将制作的陷阱机关零件一一装上的鳞泷。在人类看不见的视角里,除了一直在忙碌的鳞泷外,还有十几个少年或少女在老人的身边,或是帮忙或是聊天,又或者是在打闹玩耍,乍一看热闹得不行。
但实际上……
一个带着狐面的少女在第三次想把鳞泷需要的机关递给他,结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对方的身体时,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她旁边的少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快,像是已经习惯了似得,少女放下双手,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一直站在如月变身边的少年也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你要找锖兔和真菰的话,我去帮你叫他们来。”真菰在鳞泷边上的草地上观察一朵小花,而锖兔则是躺在鳞泷身边那棵大树的枝干上合眼小憩。
“不,请等一下。”如月变制止了他,“请等一下。”
在他看到这一幕之前,他原本是打算用术法链接锖兔他们和鳞泷的梦境,让他们见鳞泷先生一面之后帮他们引渡去往轮回的,但就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他们真的会愿意轮回吗,每一个灵魂的身上都有着被拉扯的痕迹,分明是早就应该轮回却选择了拒绝,一直忍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还要留在此地。
可是除了锖兔以外,只有真菰的灵魂比较凝实,就算是他身边这个少年的灵魂,也是有些虚薄的。
很明显,能够因为被人纪念而成为半个神的只有锖兔一个,其他的人要么可能是在人间停留太久,要么是没有锖兔那样的信仰之力,只凭鳞泷一个人的记忆,是无法让他们长久的在此间停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