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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2 / 5)

“我一直听着,一个字没落下。你跟傅老师约好今天上门吗?”

“没约,怎么可能约,我怀疑她看见我如看见寇仇。我只是去外围看看,问个清楚,我是不是她倒在地上之后又踩上一脚的人。”柳钧在前面说,崔冰冰在后面暗自嘀咕。她发现钱宏明的神情很不对,皱着眉头好像有点儿不快,但眼睛里又有点儿阴鸷。她心说钱宏明欺负柳钧开车看不到,可没提防身后还有一双警惕的眼睛。

“你去到那儿就别乱打听了。我告诉你只有一个理由:穷!大少你就听我的吧,别再往人心头捅刀子去。”

柳钧当然知道“穷”是一个原因,但是不觉得这是唯一原因,并不答应下车后不再刨根问底。但后面的崔冰冰却忽然联想到,钱家也是因为一个“穷”字,曾经与柳家发生过那么多不可告人的往事。钱宏明听着傅阿姨的事,联想到他自己了吧,难怪一脸扭曲。崔冰冰懒得点明,让他们前面说去,她在后面看嘉丽和小碎花,见小碎花睡在一块小毛毯下面,小小身子煞是可爱,她禁不住微笑了,忽然心里也想有个孩子。她想到,她的孩子,一准儿不笨,长相却有点儿难说。

柳钧还想将故事讲下去,钱宏明却道:“我不想听了,柳钧,一个到这把年纪的不幸人,想翻身除非上天开眼承认她那么多年代课教师工作。听了徒增伤感,别影响今天心情。你也别试图去追问,给人在老家留三分尊严。”

柳钧一听有理,他有事没事专程打听傅阿姨,别人会怎么想。于是他放下原定任务,与同事一起在水库边玩个尽兴。钱宏明睡眠不足,懒得与大伙儿凑热闹,抱着小碎花与嘉丽坐着晒太阳聊天。崔冰冰作为女主人,难免走过来关照一下,一眼却看到钱宏明斑白的头发闪烁在太阳光下,很是刺眼。想到刚才钱宏明在车上复杂的表情,崔冰冰很有感慨:“宏明,你这几年做事很辛苦吧,白发很多。”

“虚岁三十五,这个年纪该有白发了。我们那行,白头翁不少,我算中等。”

“柳钧也不少白发,我前儿动员他染黑,他懒得坐那么长时间,索性剃个杨梅头。他还比你小一岁。”

钱宏明等崔冰冰寒暄后走开,他也悄悄走开去。见一老头在竹园挖笋,他过去借口买笋,连夸好笋好竹园,夸得老头心花怒放,口若悬河,钱宏明转弯抹角,便引导着老头说起傅阿姨。他很快摸清傅阿姨的底细,当初为了代课教师转正,傅阿姨工作得相当积极,甚至顾不得拉扯自己儿子和照顾自家病弱丈夫。可那校长看她一根筋,就忽悠她几十年,临到小学拆并,那校长却什么都不认,挥挥袖子就走了,傅阿姨那次才认清自己上当受骗,被打击了,没脸待家里,去山外打工。大家原以为她做了那么多年老师,到外面好歹做个家教,挣钱也不会少,后来竟传说是给一个熟人做保姆,从光荣的教师到保姆,这身份跌的,反正挺没面子。

钱宏明心想,说到底,世人心里还是对教师多点儿尊重。人在落魄的时候,对这点儿身份的差距就更执着,他打小深有体会。他很怀疑傅阿姨可能因为进城人生地不熟,投靠柳石堂,结果被柳石堂七骗八拐蒙成保姆。他为了小碎花的出生请过保姆,知道一个知根知底认真负责知书达理的保姆有多难得,他相信柳石堂那种死了老婆没人照顾的暴发户做得出那种事。钱宏明将柳钧的话和卖笋老头的话有机串联在一起,心里就有了事情的清晰轮廓。说起来,傅阿姨跟他一样是坏在柳石堂手中的天涯沦落人啊。山里的笋很便宜,才两毛一斤,他掏出五十块钱,让老头别找了,他拎走据老头讲是最鲜嫩的两棵胖笋。

腾飞的人爬山过后,在小水库边垒砌简易炉灶,生火野炊。小孩子们异常兴奋,平日在家都是四肢不勤,今日什么都肯干,拎水捡柴火搬石块洗碗,大人让做什么他们做什么,异常任劳任怨。于是大人们都说,以后这种活动要常搞,一边欣赏山水野趣,一边可以教会孩子一些劳动技能。钱宏明听了心中一动,将此话记住了。

回家路上,钱宏明没有将他打听到的情况与柳钧提起。他懂柳钧,傅阿姨那事即使是柳石堂作的孽,若是让柳钧知道,恐怕柳钧赶不及地先揽到自己身上了。那大少,从小做班长,又家境良好,落下一身爱揽事的毛病。但是钱宏明推己及人,估计傅阿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柳钧揽下此事。人有时候会被浑身阳光的人逼出一身阴暗。可是钱宏明又对傅阿姨在柳石堂手下的遭遇感同身受,回来后再三想起傅阿姨,再三将傅阿姨的个人经历逻辑化。

想了一星期,钱宏明决定付诸行动,帮助那个上了年纪再无翻身可能的可怜人。他也是个才刚翻身的可怜人,可他现在手里有钱。只是,他心里也清楚一个受创严重的人有颗极其敏感的心,他一直想不出该如何顺理成章地向傅阿姨伸出援手,而不被怀疑,不再雪上加霜打击那个可怜人。他跟嘉丽商量办法,嘉丽非常赞成,两人决定再走一趟那个山村。只是江南春天连日阴雨,一家三口一直未能成行。

但是阴雨天不妨碍柳钧听讲座,票子是工业区发给几家利税大户的,照崔冰冰的说法,这是柳钧年年进贡利税、捐款、赞助之后的零头式回馈。讲座放在杨巡酒店的会议厅,柳钧今天是第一次走进杨巡的酒店,此时有资格坐在本地企业家中间,听台上那位他大学时候已经听说过的经济学家讲学。他身边是申华东等朋友,他见到杨巡也在座,当然杨巡坐得相当靠前,杨巡有这资格。经济学家讲的是改革开放以来民营经济的发展,深入解读国家近年对民营经济的政策。举例说到今年的热点事件:江苏铁本事件。顿时,在场绝大多数人竖起耳朵,听得更加聚精会神。

铁本事件,是有点儿规模的民营企业家都无法忽视的本年度大事件。柳钧首先是从材料供应商那儿获知,他凭借自身多年经历,很快就在心中拼凑出此事的轮廓:中央与地方政策打架,祸及企业。但是经济学家却从另一个角度层层剖析了这个事件,令柳钧眼界大开,终于明白中央与地方政策打架背后的深层原因,原来逃不过“利益”两字。专家的大胆解读,为柳钧打开认识中国问题的一扇窗口,让他从此对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的政策重新认识。事后他将专家的解读转告钱宏明,钱宏明听后低头思考半天,说了句“豁然开朗”。

当然,经济学家也有不便说得太明的地方,台下便交头接耳,自己解读。不少是有经历的人,一点即透。而类似申宝田那种坐前排的人,则是很少动作,柳钧相信,那都是些早已将理论运用到实践中去的高人。而柳钧更相信,宋运辉更是被经济学家拿来解读的人。

散会后,柳钧上厕所,出来正好撞上匆匆而至的杨巡。两人难得近距离面对面。杨巡看柳钧,已经一洗当年的学术气,整个人流露出强大的张力。而柳钧看杨巡,一个成功的男人,长相身高都在其次,关键在于一股精气,杨巡足够上台面。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止步,静静对峙了一会儿,杨巡才道:“等会儿我们与专家吃饭,你来不来?”

“不便打搅,谢谢。”

“他下来演讲,同时他也要搜集第一手资料,大家互惠互利。”

杨巡说着,焦急冲进一个刚有人出来的小间。柳钧愣了一下,就走开了。难道两人不打不相识?

柳钧与申华东一众人等吃完中饭回家,惊讶地见到好动的崔冰冰居然周末时间老老实实在家,而且是坐在落地窗前,对着一帘雨滴看书。柳钧走过去翻看封面,竟然是讲茶文化的。于是柳钧毫不犹豫地问:“哪个大神嗜茶?”

“嘉丽推荐给我看的,据说茶能明目,这书清心。”

“帮我清清血压?”

“我刚开始看。嘉丽一屋子的书,不是极清雅我敬而远之的,就是很浅薄我不愿花时间在那上头的,呃,不能叫浅薄,应该说不适合我这年龄阅历。可是盛情难却,只好借了一本,好歹做工具书看吧。”她指指客厅楼梯边的一长排书架,“嘉丽的书比我们两个的书还多三倍,我一看就叹为观止,那得花钱宏明多少钱啊,而且她那些花花绿绿的书比我们的专著类书贵多了。”

“看书很私人,你们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看书兴趣没有交集。没拿宏明看的书?”

“你那宏明兄哪有时间看书?今天的讲座有料吗?”

“有料,你晚上做蟹粉煲给我吃,我就说给你听。”

“晚餐,蟹粉,胆固醇,高血脂。你自己斟酌吧。或者现在可以去健身房跑五千米。”

“唔……你说嘉丽会拒绝宏明的美食要求吗?我们……”

“再次提醒,我跟嘉丽没有可比性,而且不仅仅是性格差异的问题,完全是人生观不同。”

柳钧笑笑,接起喧闹的手机。是宋运辉来电,让他去宋家旁听一个会议,说是一项重点工程的可行性会议。柳钧当即往手心呵一口气,仔细闻闻,道:“你闻不闻得出我喝过酒,我中饭喝了不到半杯红酒。”

“宋大神有这么可怕吗?我包里有口香糖。周末也不让人休息。”

“宋总没事不会找我,找我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他一直关照我。”

柳钧换上刚脱下的西装,又匆匆出去。崔冰冰又变得无所事事,闻闻刚才柳钧靠过的右肩,似乎有股味道在,再闻闻,味道又消失了。这若有若无的味道搅得她无法清心看书,于是对着雨帘发呆。等被朋友的电话吵回神,心里暗骂自己一句,好死不死,学什么嘉丽。可是两个小时后见到柳钧回来,她立刻就变得充实起来。她发现问题很严重,她在严重趋嘉丽化。

“宋大神周末也不休息?不怕挨他太太埋怨?”崔冰冰跟着柳钧换衣服,顺手接住柳钧脱下来的西装。

“宋总公司管理层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没人敢忘记充电。他太太跟我说,她就喜欢脚踏实地做实业的男人。”

“对,我跟宋大神太太一样。”崔冰冰终于摆脱像嘉丽的危机感,“宋大神太太大富大贵,她与宋大神结婚的时候,有没有签什么婚前协议?”

“不清楚。刚才去的是宋总家,他儿子非常机灵可爱。”柳钧严肃地看着崔冰冰,意有所指,“我每次见每次都羡慕宋总的儿子。我什么时候可以有?”

“很简单,就在你一个态度。”

柳钧闭上眼睛,眼前飞来飞去都是宋运辉儿子可可机灵的身影,连严谨的宋运辉也对儿子在会议期间的捣乱网开一面。柳钧即使是旁听会议,他今天还是冒昧伸手强抱可可好几次。他硬下心来:“我不会改变决定,希望你理智地理解我的态度。我今天开始搬去市里住,希望你冷静考虑。”

“你什么意思?”崔冰冰见柳钧镇定自若地摊开手,耸耸肩,神情犹如应对一个寻常谈判对手,她心碎了,“我如果不签字,你是不是准备提出分手?换句话说,你以分手要挟我?”

“在零和游戏里,必须有人退出,局面才会有所改观。我们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在所有措施都已采取,我已黔驴技穷的前提下,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思考。”

“这不公平,只有你才敢提出退出一段时间,我不敢,你瞅准我离不开你。”

“那是你以为。男人同样有感情和名誉。如果你愿意,请你跟律师商谈修改协议细节。唉,这在你看来又是很无情的谈判,我不敢参与,以免以后无法与你见面。我走了,晚上睡觉前别忘记锁门关窗。”

“等等,这是你的地盘,应该是我走。”

柳钧当作没听见,大步出门,钻进车子里飞速离开,他已经看见坚强的崔冰冰眼睛里蕴含的泪水,他怕自己心软。可是这个死结非解开不可,而且他相当理智地想到,对于他犹可,而对于崔冰冰,生殖的生理年龄转眼到头。难道两人不明不白地一直如此同居?

柳钧开车到外面路边停下,才收起冒失,想到一个严重问题,如果崔冰冰不答应,卷铺盖从此离开呢?在两人关系充满无数变量的情况下,他唯有运用不大可靠的概率分析。他赌,崔冰冰赌气离开,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但今天显然是一个忙碌的周末,罗庆又打电话给他,约请见面。柳钧与罗庆约定两个小时后共进晚餐,罗庆在电话里说携太太同来,柳钧心中有种预感。放下电话,柳钧刚才冲出别墅的情绪平复不少。回头想想这么做比较出格,他考虑要不要回去好言好语。可是坐在车上迟疑半天,还是决定不回。

刚开始他表示婚姻诚意的时候,就告诉崔冰冰腾飞资金的历史遗留问题,提出是不是签订一个婚前协议,被拒绝,理由是非常破坏本该非常神圣的求婚气氛。然后他考虑到崔冰冰可能对协议有误解,就索性与律师洽谈后拟定一份草稿,交给崔冰冰看,结果更是捅马蜂窝,以后他对此事真是提都不能提,一提就是伤感情。反而崔冰冰自己可以将协议拎出来打击他,他却不能表达理智,只能被要求很绅士地接受崔冰冰的感情用事。今天,他既然走出来了,回去更无助于解决问题。

忽然,柳钧眼前一道熟悉的白影闪过,他定一定神再看,消逝在远处的不正是崔冰冰的车子吗?崔冰冰到底是不可能一个人住在他柳钧的地盘上。柳钧转身回去,果然,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书:“我从今开始,做坚定的态度决定论者。”柳钧将纸条放回桌面,心说这已经不是概率论能解决的问题,而是要求助于混沌学了。

窗外还在下雨,春天的雨很是夹缠不清,下个没完没了,柳钧的情绪低落到极点。他想了好久,先打个电话给他爸,让他爸最近有什么事别去麻烦崔冰冰,以免夹在两人中间更惹矛盾。

柳石堂不知就里:“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话,爸替你去说。你越活越回去了,读书时候还油嘴滑舌……”

“不是吵架,还是婚前协议那回事……”

“啊,这事绝不能退让。现在女人太精刮,义务不肯尽,责任不肯担,好处什么都占。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阿三不是这种人,她只是想不通。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什么叫不是这种人?你以为现在你们很好,等几年以后翻脸,你倒是再看看,这种女人最凶。杨巡那老婆离婚,你知道她提出分多少,那真是杀猪一样狠。阿三每天银行里泡着,她不跟人签合同,她敢贷款给别人吗?明摆着看你好说话,左一个伤感情右一个伤感情,她拿感情卖钱啊,不是精刮是什么。当她是公主还是什么,现在即使她爹妈也不会死前把遗产全给她,何况老公?发什么癔症。”

柳钧皱着眉头多次想打断,无果,只得静候老爸说完。“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爸别插手。这种话以后也别再说,阿三不是这种人。我跟人有约,出去了,我开车别给我电话。”

柳钧往楼上查看,满目翻箱倒柜后的痕迹,卫生间里原来是林立的瓶瓶罐罐,现在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只。可见崔冰冰的离开并不是摆样子。柳钧将抽屉橱门一一归位,室内很快恢复原先有条有理的简洁,看上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柳钧的心情不一样了,他忽然感觉有点儿孤独。他将感觉抛到脑后,进城赴罗庆之约。

罗庆的太太出自公务员家庭,父母的官位虽不大,可到底是公门里的人,眼下经济宽裕,以后不愁养老。罗庆活络,于无数追求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抱得美人归。罗庆结婚时候,柳钧还去喝喜酒。这回再见罗庆太太,见罗妻大腹便便,显然身怀六甲,罗庆挽着太太走得很小心。柳钧很是感慨,他比罗庆大,却连婚都结不成。

三个人坐下点菜,两个男人都将点菜重任交给罗妻。罗庆则是开门见山:“柳总,太座今天终于首肯,我让她自己跟你说。明天我就可以去办手续,下午回腾飞上班。”

柳钧想到过晚饭会发生点儿什么,可没想到发生得这么快,他欣喜地看向罗妻。罗妻笑道:“虽说我不愿意,多少人抢着考公务员啊?怎么舍得放弃。可我再不答应,他该发狂了。请柳总好歹收留他吧。”

罗妻言语可喜,柳钧听得异常开心,胸口一种说不出叫什么的情绪忽然猛烈发酵,柳钧猛然站起,一把拉起也在嬉笑的罗庆,猛力拥抱:“兄弟,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什么都不说啦。”

罗妻原本被丈夫磨得没办法才算答应,此时见柳钧真情流露,而等两个大男人分开,她见到柳钧竟然眼圈泛红,她惊讶之余,却也答应得死心塌地了。看来果然跟罗庆说的一样,老总赏识重用,他非去不可。

但罗庆却是更惊讶,拥抱倒也罢了,柳钧的脾气,一起打篮球踢足球的时候,赢了就喜欢拥抱。可是柳钧眼圈儿泛红,却是极不正常。柳钧也留意到两夫妻“o”字形的两张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情绪化了。可是罗庆,你的回来,除了可以帮我填补公司目前最有缺憾的一块,将公司的销售最终牵入现代管理轨道,你毫无条件的主动回来,还意味着最真诚最强大的支持。我在科技创新这条路上不再孤单。兄弟!谢了,我信心倍增。”

罗妻听着有点儿心酸,可是罗庆却理解了柳钧的激动,他与柳钧经常说起心中的缺憾,说起社会的不理解,说起坚持走这条路的困难,两人经常对此非常感慨:“柳总,我以后会非常踏实,心里踏实,做事踏实。”

但柳钧当然不会真的不讲条件,他在饭桌上就将这几天考虑的销售部门调整方案和新分配方案拿出来与罗庆商谈。归总起来,主要有两条:一是必须立刻着手,全方位地建立起腾飞公司的现代化高技术企业形象;二是销售提成与销售业绩挂钩,提成以递进方式计算,做得越多,提成比率越高。罗庆补充了自己的看法,两人高效快捷地拟订出一个初步方案。

将罗庆夫妇送回家,柳钧先找去父亲新家。但敲门久久不应,等他疑惑地下楼,他爸却一个电话打给电梯里的他,让他在下面门厅等着。柳钧翻了个白眼,只好等。好一会儿,他爸才穿着一件亮眼的长袖厚棉t恤下来,脸上颇有一些难堪。父子见面,柳钧还被埋怨来前不打电话不做预约。

柳钧只好当作不知道爸爸还有性别,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爸爸详谈今晚与罗庆的会面。柳石堂认真听着初步方案,一直点头。柳钧前几天考虑方案的时候,多有向他请教,现在听着感觉与罗庆商量后的结果和预设差不多,柳石堂就比较认可。

“罗庆那孩子,我们算是看着他成材,是个知根知底的。可是我一直放不下心来。自从我开始当老板第一天起,一直到现在,从不敢放开营销这一块,为什么,因为这一块是接触钱的第一线。别人不知道,我太清楚了,这里面可以做多少猫腻。说真的,我真不敢放开这一块,要不是力不从心,我拼老命也要做下去。”

“是的。而且如果不是爸爸在腾飞起飞的这几年亲自管着营销这一块,我不可能这么省心,公司也不可能起飞顺利。可是宋总再三跟我提起,公司必须树立起一个高精尖的形象,一方面是公司对外的人,一方面是公司的拳头产品。爸爸的技术有点儿落点不对了。罗庆好在他没有放弃技术,这很要紧,他的技术虽然在公司里排不上号,可是他有底子,可以学,可以用到口头表达上。罗庆还有一个强项是他的待人接物。不管怎样,对放弃腾飞的人,我再大度也不可能全无芥蒂,可是罗庆让我一直无法产生芥蒂,这就是他的本事,他快速上升到正科也绝非侥幸……”

“可是销售很多时候是一种天赋。而且主管销售的人,你得给他很大授权,处理那些桌面下的交易。这是最不能让人放心的。尤其是像罗庆这种待过官场的人。”

“这方面的管理,对我是个考验。我会留意,以后与客户的交往也有必要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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