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我回到休息室,辗转难眠,脑海里马师傅的话不断地回荡着。
也许真如他所说,不光是太平间和d栋,整个爱康医院,都朝着一种诡异的氛围发展。
但是,我实在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
后面的日子,对于d栋的病人来说,简直一种折磨与煎熬。
之前虽然有病在身,但起码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可以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累了闭目养神。
但自从蔡老师的规则发布后,所有的病人,都必须出早操,强制工作,以及屁股坐三分之一的凳子听他讲课。
对了,除了这些,蔡老师还分配了几个稍微年轻的病人,配合工人,去他的房间装修,打扫。
太平间旁边的房子,很快就焕然一新,成了蔡老师的工作室。
时不时会看到里面有个身影,手里拿着热腾腾的茶杯,站在窗口巡视着,如同一个监狱的典狱长——而病人们,则成了他的阶下囚。
蔡老师对于表现好,听话的病人,会奖励他们一盒三通胶囊,对于那些表现差,有抵触情绪的,则会采取惩罚。
张姓小伙绝不是最后一个被惩罚的。
住在d栋的人,不能和正常人相比,他们体弱多病,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和训练。
于是,逐渐有人开始反抗,但反抗的后果,可想而知……
最让我感到绝望的,是对于蔡老师极为变态的规章制度,医院一直都是采取默许态度。
不,已经不是默许了,以张院长和蔡老师的交情,没过来给他颁发奖章全院表扬算不错了……
看着病人们每天被迫出去工作,我心里就像有把刀子在搅动一般,痛不欲生。
在d栋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他们当做朋友了。
而现在,我的朋友们,则被蔡老师惨无人道的折磨着……
终于,我还是和他发出冲突了……
那天晚上,蔡老师在d栋对病人进行突击检查,一般是检查他们有没有在禁止时间内偷偷玩手机,或者看电视什么的。
蔡老师来到了211病房,这个病房里住了一对杨姓老夫妻,都七十多岁了。
病房的柜子上,摆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神相,旁边还点了一个檀香。
蔡老师脸一沉,说这是什么?你知不知道,d栋禁止搞迷信!
杨老太连忙解释,说她自从住到d栋后,一直觉得浑身不舒服,感觉这里阴气很重,所以去附近的寺庙求了个神相,供奉了起来——自从供奉了这个神相后,别的地方不说,至少病房的那种阴冷感消失了,她觉得很灵验。
“什么阴气?简直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在搞封建迷信!”
蔡老师怒声呵斥道,一把抓起了那个神相。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发生了,蔡老师抓着神相的手,就像被火点着了似的,居然自动冒起了烟……
蔡老师惨呼一声,连忙把那神相甩了出去。
神相被摔碎了,杨老太急得直哭,嘴里念叨着“造孽啊”。
旁边的杨大爷看不过去,对蔡老师怒道:你为人这么恶,迟早会遭报应的!
蔡老师捂着冒烟的手,气急败坏地道:“宣传迷信还敢骂人?来人啊,把他带走,我要亲自惩罚他!”
两个医务人员,直接冲了过来,夹住了杨大爷,不顾他的反抗,把他带走了。
这一幕,全程被我看到。
我早已不是当时脑袋一热,就上去“送人头”的热血白痴,我知道,这样冲上去是没有意义的,必须找到蔡老师作恶的证据,才能彻底使水止沸,釜底抽薪。
杨大爷被蔡老师等人带走后,我悄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他们走出d栋,往医院东门的方向走去,我跟了一段距离,看到他们在一个黑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黑房子以前是干嘛我不知道,但现在显然是废弃了,一共两层。
蔡老师拿出一窜钥匙打开门,好在他似乎急着惩罚“杨大爷”,只是顺手掩了一下门,并没有锁上,确认他们进去了一段时间,我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
黑房子里散发着一股焦糊和福尔马林夹杂的气味,几盏明暗不定的声控灯,就像幽灵的瞳孔,冰冷地注视着我。
一楼是一排走廊,所有房门紧闭,没有灯光,我猜想蔡老师他们应该带杨大爷去了二楼,正准备上去,突然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那惨叫,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恐怕只有极端的痛苦,才会出现这样的声音!
是杨大爷在叫!
我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加快脚步往楼上走去。
来到二楼,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灯光,正准备靠近,肩膀突然被人给拍了一下。
我身子一颤,扭过头,看到一张近乎腐烂,犹如僵尸一般的脸,正歪着脑袋对我冷笑。
砰!
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接着眼前一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