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飞被这位吴夫子的耿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我虽出生商贾,但也算半个读书人,试问我又怎么会看不起自己呢?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一些虚名,我还不怎么看在眼里。要是非得正这个名才能治好上京,那岂不是要说我无能了?”
吴夫子微微一愣,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拱手说道:“知者弗言,言者弗知,是老夫狂妄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再也不敢发话。
沈云飞这几句话,看似十分浅显,却是出自《道德经》最后一段。他既能说得出这番话,便足以见得其学识了。
这些个书生有谁不知道沈云飞话里的意思,他们直到这时才明白,不是人家看不起自己,根本就是自己这些人先存了门户地位之见,要论学识,沈云飞不一定就不如他们,但要论到胸襟,他们却是差得太远了。
见吴夫子不再说话,沈云飞知道,自此以后,这些书生们也不敢再摆什么臭架子了,而这个洪烈嘛……
他转头刚要说话,却见那个邹毅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学生还有一事,请太守答允。”
“哦?”沈云云回头望向邹毅,同时瞟了吴夫子一眼。看来,这群书生的脖子是一个比一个硬嘛。刚才下去一个吴夫子,转眼这小子又冒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还要说什么。
邹毅看着沈云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但最终还是说道:“恳请大人放过这山寨里的人。”
“为什么?”沈云飞突然有一种想要逗逗这些书生的想法。
邹毅悄悄地看了一眼洪烈,最终将目光落到那些跪在地上的“强盗”们身上:“他们都只是大人冶下平民,只不过……”
沈云飞摆了摆手,笑道:“如果你是打算替这些强盗求情,那就大可不必了。这里的山民我一个也没打算放过,尤其是他……”他指了指站在厅上的洪烈。
邹毅愣了愣,有点拿不准沈云飞的想法。他是要救下这些百姓不假,但最关键的,却是想要保住洪烈。
好不容易才得知四大侍臣部族除了自己之外居然还有人,他自然要好好打听一下。万一这个洪烈要是被杀了,那他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可现在,沈太守仿佛就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竟然抢先把话全部封死。这下再想救人,那可就难了。
其实邹毅自己的心里也很矛盾,好不容易才和太守之间的关系有了缓和,要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差子,那可怎么对得起临行前太子的交待。
可要是不救下洪烈……万一射月家只剩下他这一脉,他要是死了,四大侍臣家族岂不是……
邹毅回想起了父亲临终之前对自己的嘱托,双拳握得很紧,额头上也不由自主地冒起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