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姚婉宁性格沉稳内敛,因病了多年,乖巧懂事,知道身边人替她担忧,极少情绪外露。
此时突然大哭流泪,一下就将清元吓到了。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清元想要披衣出门去唤柳氏,姚婉宁坐倒在床上,哭得肩膀直抖。
她双手捂脸,也说不清内心之中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没有相像中摆脱了这纠缠自己多时的古怪梦境的轻松感,反倒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不要惊动旁人。”
她不愿惊扰柳氏,也不愿将妹妹吵醒了。
大家都很不容易,柳氏今晚饱受刺激,不能再让她为自己再烦忧;而妹妹近来都为自己的事而奔走,累得病倒,高烧三日不退,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也不应该再被自己吵醒了。
“是,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她双手捂脸,深吸了几口气,强作平静的将这话说完,但眼泪却是流了又流。
……
这一夜姚守宁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将冬日的阴霾穿透,照过半撑的窗户,洒入屋中。
“冬葵——”
她刚一呼唤,就听到‘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
不多时,有人伸手拉起帘子,冬葵那张满带笑容的脸出现在床侧:
“小姐醒了?”
“唔。”
姚守宁点了下头,随即便有一只手摸到了她额心之上,冬葵欢喜的道:
“已经退烧了!”
她这一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休息好后,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双颊浮现出嫣红。
冬葵怜惜的替她拉了拉被子,以掌心将被角压实了:
“小姐饿不饿?”
“厨房准备了两种粥,都是补气养神的……”
她不提吃的还好,一提起来姚守宁迅速就饿了,还觉得饿得心慌。
躺了几天,昨夜也仅喝了些粥水,到了此时早就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听到冬葵这话,姚守宁直吞唾沫,拼命的点头:
“饿了,快给我准备。”
冬葵听她要吃东西,更是开心:
“我先替你找衣裳,倒了洗漱的热水就去。”
说完,立即便要去翻柜子。
姚守宁强忍饥饿,听她翻找东西,不由就好奇的问:
“几时了,我姐姐呢?”
她与姚婉宁暂时住在一起,近来姚婉宁身体好了许多,清元、白玉二人腾出手来,姚守宁若是忙不过来时,两人也会搭把手。
可此时屋里并没有旁人,四周安安静静的,显然就剩主仆两人在了。
“已经巳时中(十点左右)了,大小姐辰时一刻(约七点十五分)就已经洗漱好,去太太那边了。”
姚守宁一下愣住!
她睡醒之后头脑清明,一下就意识到不对劲。
最近一段时间,姚婉宁睡得很沉,夜里早早就泛困,而白天迟迟不醒。
今日竟起得这样早——“莫非是担忧娘?”
她嘀咕了一声,又有些失落自己的力量受到了限制,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
冬葵抱了一大堆要穿的衣服过来,往床上一搁,转身去兑热水,随口问着:
“小姐怎么才起来就叹气?”
“我想起了昨晚的事。”
说到昨晚,冬葵脸上笑容一收,也有些想叹气了。
“四日前,代王地宫真的出事了?这世上真有妖邪?”
姚守宁出门一事瞒她不过,也没有想过要瞒她。
这个世界恐怕很快就要乱套了。
妖族筹谋多年,恐怕不会甘心小打小闹的。
无论是‘河神’,还是代王被玷污的尸身,以及代王地宫之下那陆执口中提到的另一条通道,都使姚守宁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这也是她昨夜没有阻止姚翝告知柳氏真相的原因,就是因为天将大乱,姚家的人不能活在一无所知的假像之下。
想到此处,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是真的!”
“代王地宫中真的出了事,那代王尸身被妖邪玷污、占据,化为妖蛇。”
她每说一句,便令冬葵眼睛更瞪大一分,姚守宁愁眉苦脸:
“我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接着又想起了一个事:
“对了,那日我从世子手中拿回来的两本书……”
镇魔司昨夜来势汹汹,且程辅云竟能将她与姚翝等人私下说过的话复述出来,可见镇魔司耳目确实惊人。
代王地宫出事之后,世子那两本手抄可能会被人当成证据,继而对陆执不利。
“事发之后,大小姐令我们暂时将它烧了。”
冬葵说这话时,有些忐忑。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四日前姚守宁是与陆执一道出门,珠子巷出事的马车上坐的就是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