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格格现在爬得可快了,嗖嗖就在前面。
三格格就开始一直跟在四格格后面爬,爬得还慢,被抛到后面,她就哼哼唧唧好像在让四格格等自己。
四格格时不时回头看,见三格格没跟上就停下等一会,爬累了两人就肩并肩平躺着,玩一下小手和脚丫子,没一会就累得呼呼大睡。
春宁过去给两个小格格轻手轻脚盖被子,云言已经进来了。
皇后知道她有事禀报,就示意苏叶一起去隔壁。
苏叶还想着要不要避开,云言已经急急开口道:“娘娘,鄂贵人和白常在打起来了。”
闻言,皇后愣住了。
苏叶也不可思议,等下,她说的是打起来了?
鄂贵人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白常在一个学跳舞的也是身姿纤瘦,两个弱女子怎么打,你来我往来个嘤嘤拳吗?
皇后好歹回过神来:“她们在哪里?怎么就打起来了?有人过去拦下了吗?”
云言更急了:“皇上正巧经过见到了,正大发雷霆。”
皇后也呆不住了,只好让人盯着后头两个格格,和苏叶一起过去了。
苏叶就是过去看热闹的,她实在太好奇两个弱女子怎么会忽然打起来。
两人同住杏花春馆,也是在花园里打起来的。
苏叶到的时候两人跪在地上,皇帝在上首脸色极为难看。
他扭头见皇后和苏叶来了,挥挥手让两人过来自己身边坐下:“看看,朕还是第一次知道后宫嫔妃跟外头泼妇一样打架,也是开眼了。”
苏叶低头瞅着两人衣衫凌乱,发髻都是歪的,可见战况激烈,还真打啊?
两人打架明显先抓对方的头发,然后抓衣领。
白常在低头啜泣,脸颊还有几道红痕,估计是被鄂贵人挠的。
鄂贵人的手背红着,也可能是白常在打的。
皇后看着就头疼,问道:“你们为何打起来了,皇上问了吗?”
皇帝摇头:“问了,她们都说是对方的错。”
苏叶就奇怪了:“她们两个是谁先来这里的?”
这个问伺候的宫人就是了,就有小宫女答道:“鄂贵人先来了一会儿,后头回去了,然后再回来跟白常在没多久就有了口角,奴婢离得远听不大清楚。”
白常在没叫她们伺候,宫女们就躲远了,谁知道两人会闹起来?
皇帝皱眉,既鄂贵人去而复返,那就是她没理了,难不成还因为白常在占了地方不高兴才动手吗?
苏叶却觉得有些奇怪鄂贵人会去而往返,就问道:“鄂贵人突然又回来,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鄂贵人就点头答道:“回哲妃娘娘,妾回去后发现额娘送的玉佩不见了,想着是落在花园里,就回来找,然而却发现玉佩被白常在摔碎了。”
她进宫来,玉佩是亲人唯一的念想,看见玉佩碎了自然难过,就忍不住跟被常在吵了起来。
皇后就看向白常在,她却辩解道:“妾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玉佩已经碎了,哪知道鄂贵人不依不饶非说是妾摔的,妾冤枉。”
谁说都有理,问题是又没有目击证人,实在很难知道究竟是白常在不认账,还是鄂贵人误会了?
皇后扫向一边,很快云言就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一枚裂开的玉佩。
苏叶看了一眼,摔得不算很碎,镶金修补一下还是可以的。
皇后也是这么觉得:“这让工匠补一补就行,此事就这么算了。”
鄂贵人却不依不饶,觉得玉佩会裂开就是白常在的错,怎么都不肯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帝都不耐烦了,苏叶瞥见白常在还赤着足不由挑眉:“白常在来花园,是又来练舞了?”
想到皇帝会经过,白常在又打算用曼妙的舞姿来吸引皇帝的目光吗?
白常在大大方方承认道:“回娘娘,这舞不多练一练就很容易生疏。在殿内练着没感觉,妾就到花园来了。”
苏叶无语,说什么练舞,就为了让皇帝看见的,还怪室内练习不好了?
不过她也没当场戳破,毕竟后宫女人不多让皇帝看一眼还能做什么,也不算是错。
苏叶让鄂贵人指了一圈她猜测玉佩掉的位置,之前鄂贵人就坐在亭子,出来只经过一小圈花园,要掉也在那么小的范围内。
她又让白常在指了练舞的位置,还让周围的宫人也来说。
白常在还想圈远一点的地方,有宫人指正只好委委屈屈划拉一圈,正好跟鄂贵人说的地方重合了。
“按照鄂贵人的意思她这玉佩是掉在花园里面的,白常在又在这里赤足练舞,会不会就不小心踩到玉佩硌脚了吧?”
人踩到东西第一反应就是疼,下一个反应估计就是把脚底弄疼的东西踢出去。
白常在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僵硬了一瞬,就被皇帝和皇后察觉了。
皇帝皱眉:“怎么,被哲妃说中了,真是这样?”
要是这样,鄂贵人说得没错,玉佩就是白常在踢碎的了。
白常在连忙告罪道:“妾不知道脚底下是什么,只以为是石头之类的东西就踢开了,却没用多少力度,刚好摔到一块假山底下,也没去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在鄂贵人面前不肯认,在帝后面前却不敢撒谎。
皇帝对这场闹剧是看不下去的,还不如去看看粉雕玉琢的女儿们,起身就走了。
皇后还要处置此事就道:“白常在既犯错却不主动认,罚禁足一个月,再出钱给鄂贵人把玉佩补起来。鄂贵人在御前失礼,禁足三天,抄宫规一遍。”
显然这事是白常在的错,还越级欺负鄂贵人,皇后罚白常在就重一点,罚鄂贵人就轻轻带过,却不能不罚。
毕竟鄂贵人闹得皇帝这么不高兴,她要不罚,皇帝就更不痛快了,回头指不定要迁怒鄂贵人。
鄂贵人和白常在连忙应下,目送皇后和苏叶离开。
皇后一边走一边笑道:“好在你发现问题了,不然这事还真难处置。”
苏叶也笑:“娘娘说得哪里话,想必就算妾没说什么,娘娘也是心里有数的。”
反正这事就算没问清楚,两人都得各打五十大板,如今不过鄂贵人轻一点,白常在重一点罢了。
皇后笑笑道:“白常在也算是无心之过,一开始说清楚就好。”
白常在遮遮掩掩的,非要被苏叶看出来才坦白,皇后心里也不大快活,这不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吗?
两人回去长春仙馆,皇帝已经到了,听皇后说了后续只点头并没有太关心。
毕竟皇后管着后宫,要怎么惩罚其实皇后拿主意就好,皇帝听听就算了。
他可惜两个女儿都睡了,得等好久才醒,索性就回去九州清晏的。
临走前皇帝还给皇后送了个怀表:“和敬的作息渐渐规律了,有这个在看时辰也能方便一点。”
如今三格格的作息规律起来,有怀表看时辰确实准备得多,皇后就笑着收下了。
皇帝回去经过碧桐书院还问了两个小阿哥的功课,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大阿哥和二阿哥回答得又快又准确,他就颇为满意,心情才好了一点。
二阿哥见他心情颇好就大着胆子问道:“皇阿玛这次去木兰围猎,可以带上儿臣吗?”
皇帝惊讶:“你们也想去?”
大阿哥连连点头:“都说木兰里的兔子特别好看,皮毛雪白的,想打一对回来送给妹妹。”
送的当然是两个妹妹,一人一只兔子正好!
皇帝笑了:“你们年纪还小,弓箭能拉开几石了?别是长弓都拉不开,过去就是丢人了,朕是丢不起这个人。”
到时候别说兔子,可能连个活物都打不中,那他就要带着两个儿子在别人面前丢人了。
二阿哥拍着小胸脯道:“皇阿玛放心,巴林师傅说儿臣和大哥的弓箭学得不错。大点的猎物力度不够,兔子还是可以的!”
皇帝听着就好奇了,转身带着了两人去了校场,让人送来弓箭让儿子们试试。
大阿哥和二阿哥有模有样拉弓射箭,姿势不错,力度确实小了一点,毕竟年纪还不大,靶子不上远,两人都中了,还在中间没太远的地方,起码没脱靶。
皇帝不以为然:“只会打死靶子没什么意思,来点活靶子试试。”
他一声令下,就有太监用绳索拖着活靶跑了起来,几个人往两边跑,让人眼花缭乱。
大阿哥顿时有点紧张,抓紧长弓犹豫一会终于放手,羽箭中了活靶的边缘,起码是没脱靶。
二阿哥信心满满放手,谁知道居然脱靶了,羽箭一下子扎中地面,他顿时苦着脸对皇帝道:“皇阿玛,儿臣就是一时失手!”
皇帝没好气道:“什么一时失手,怎么永璜就没失手了?算了,你再来一次。”
被皇帝盯着,二阿哥更紧张了,第二箭依旧脱靶。
大阿哥上前跟二阿哥嘀咕了两句,后者连连点头,然后第三次拉弓,这次就中了活靶,还不是边缘,而是相当靠中间的位置,顿时咧嘴一笑:“皇阿玛,儿臣中了!”
皇帝揉着他的脑袋:“不错,这次还可以,就是永璜跟你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大阿哥跟二阿哥说什么了,一下子就让永琏没那么紧张,终于中靶子了?
大阿哥笑笑道:“皇阿玛,儿臣就是跟弟弟说他平时就挺好的,回想一下平日的感觉就行了。”
二阿哥连连点头:“是啊,儿臣平日就挺好,比大哥好那么一点点。”
大阿哥好脾气也没反驳,皇帝是看出来了,永璜都让着永琏呢!
他又伸手揉了揉永璜的小脑袋道:“你是朕的儿子,当哥哥的偶尔让一下永琏叫他高兴一次就好,不能总让他了,叫永琏骄傲自满真以为他了不起。”
感觉大阿哥绷紧小身板开始紧张,皇帝又笑道:“好了,你记住就行。永琏也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以为平日挺好的,这时候就放松了。去木兰围场时不时会有意外发生,你们要懂得随机应变才行,这活靶得多练习才可能打到兔子送妹妹了。”
二阿哥点头道:“皇阿玛,儿臣记住了。”
他又看向大阿哥,觉得平日大阿哥确实可能让着自己,就有点郁闷。
二阿哥自认读书比大阿哥厉害一点,大阿哥骑射方面比自己厉害一点也是应该的,于是又很快释然了。
两人互相指点对方的姿势,然后又高高兴兴开始练习起来。
目标:两兔子!
他们想到妹妹收到兔子后会对两人笑的样子,就感觉浑身都充满力气!
皇帝看两个儿子干劲十足,想到他们要没把兔子打回来,女儿会不会失望啊?
他是不是该看着点儿,又或者亲自打两只兔子回去算了,指望这两个小不点是不可能的。
苏叶听说皇帝亲自指点大阿哥的箭术还挺高兴的,大阿哥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她看着大阿哥手里的茧子,知道练武辛苦,也有点心疼:“就算打不回兔子也没什么,和珍见到你就高兴了。”
四格格确实在众人当中总是第一时间认出大阿哥来,然后直接抓住他的手,就连皇帝都有点嫉妒了,毕竟他抱着四格格的次数比谁都多,怎么女儿就更喜欢亲哥哥不是亲阿玛呢?
不过后来皇帝又觉得可能两人年纪相差不算大,大阿哥的容貌又有点像苏叶,四格格看着他估计跟苏叶一样亲切。
苏叶想着皇帝还自己找理由了,也是好笑。
不过两兄妹感情好,她也是高兴的。
大阿哥洗手后看了看里面,然后想起四格格正睡着还没醒来,顿时又蔫了。
他这时候也不好吵醒妹妹,只能耐心等一下。
还是苏叶看大阿哥耷拉着脑袋,就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正好四格格也差不多该醒来的。
四格格长大了一点,也可以吃辅食了,所以奶娘喂了之后她也能坐在小凳子上吃点果泥、豆腐和蛋羹。
大阿哥看着奶娘把四格格抱出来,目光都不动了,沿着妹妹的身影转悠。
苏叶失笑,生怕他看着妹妹都不会走路了,拉着大阿哥往前走落座。
大阿哥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坐在对面看着四格格一口一勺吃得香,感觉自己也能多吃一碗饭。
四格格跟苏叶一样不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还吃得特别认真又满足。
吃饱后的四格格被大阿哥抱在怀里,他一脸满足,嘀嘀咕咕跟妹妹说今天有趣的事。
大阿哥说得起劲,四格格偶尔会“啊”一声回应,好像听懂了,让他继续说。
于是他就打鸡血一样说了又说,等意犹未尽说完后,低头却发现四格格歪在自己身上早就睡着了。
大阿哥一时不知道是失望妹妹没听完,还是该高兴妹妹听得都睡着了,说明他的声音好听,能哄睡妹妹!
苏叶抱起四格格放回她的小床,就听说云言来了。
等她出去,云言道:“陆常在身边的宫女不小心把白常在刚让匠人镶嵌好的玉佩给撞倒了,摔在地上又裂开了,皇后娘娘哲妃娘娘过去。”
苏叶开始同情鄂贵人了,这块玉佩究竟做错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遭难,又裂了一回?
不用想都知道那边肯定又闹起来了,皇后又得头疼。
白常在怎么回事,怎么跟谁都能闹起来了?
皇后还不能不管,只能把两人都叫过来,另外把娴妃、高贵妃和苏叶也叫过来。
还以为陆常在肯定率先告罪,谁知道她满脸气愤告状道:“皇后娘娘,分明是白常在的宫女故意撞上来的,想要赖在妾身上,妾实在冤枉得很!”
苏叶瞪大眼,白常在是来碰瓷了?
白常在也不甘示弱道:“皇后娘娘明鉴,妾好不容易花大钱让工匠把玉佩补好,何必这么想不开撞上陆常在的宫女让玉佩又裂了,岂不是还得花钱重新补过?”
她这说得也在理,拿玉佩碰瓷,白常在之前修补的钱不就白花了?
她们地位低微,能带进来的银钱不多,到处又要打点,光靠皇帝给的赏赐和月银肯定不够用,紧巴巴的,完全是挤出点钱来修补这个玉佩。
白常在花钱心疼坏了,哪里会让人摔坏了再补一次?
陆常在压根不接茬:“妾怀疑白常在压根没补好玉佩,才嫁祸给妾的。”
两人各执一词,谁听着都有理。
苏叶忽然见白常在放在身侧的手抓着衣服在无意识轻轻搓动,再仔细一看,白常在分明是坐立不安,明显是有点心虚了,难道真被陆常在说中了?
怎么又是你,白常在你还真喜欢挑事啊!
不过这招数看着不怎么样,效果却挺好的,还一箭双雕。
一来白常在不用花钱补玉佩,把此事嫁祸到陆常在身上了,二来鄂贵人要怪也是怪到陆常在身上。
看鄂贵人平日不声不响,生气起来也挺吓人的,要两人对上打起来,白常在不就得了渔翁之利了?
皇后把修补玉佩的工匠叫来隔着屏风问话,工匠一口咬定自己把玉佩补好了。
只是他查看了锦盒里的玉佩,发现上面修补的金丝明显少了。
苏叶诧异,怎么,还有人偷修补的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