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高贵妃说没问题,苏叶就让小欢子做了个学步车送去给皇后。
皇后看着很喜欢,抱着三格格坐进去,她开始有点害怕,握住皇后的手慢吞吞走了两步就发现这个东西的好处,自己能走了!
三格格走了几步,发现皇后没跟上,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没站稳,一屁股坐在软垫上,小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懵,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摔坐下了?
皇后微微一笑,上前握住女儿的小手,三格格又重新站起来走了一圈,越走越快,后来可能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又想继续起来。
送学步车的小宫女连忙道:“哲妃娘娘说这东西能让格格学走路,却不能走太久。”
皇后笑着点头,让云言赏了传话的宫女,看着三格格走了一圈就抱着她起来了。
三格格还有点意犹未尽,低头看着学步车,被皇后用其他玩具转移了注意力,躺在她怀里抓住玩具玩了玩,忍不住低头用嘴巴想啃一口,被皇后眼明手快弄走了玩具。
皇后颠了颠女儿,见她有点瞌睡就交给奶娘去哄了,扭头问云言:“皇上已经到木兰围场了吗?”
云言答道:“是,刚李玉派人传消息来,皇上已经安置了,是娴妃娘娘安排的。”
娴妃一向细心谨慎,有她安排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皇后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边热,瓜果和冰块之类的多送一些过去。”
云言应了,这些都是一车车送过去,就怕皇帝在木兰围场过得不舒服。
那边的消息断断续续传过来,比如皇帝打猎的时候先猎到了一头高大的白鹿,很快是一头老虎,接着是一窝狐狸。
皇帝还命人把半只鹿还用冰块裹好,一路快马加鞭送到圆明园来,给没去的嫔妃们尝个鲜。
皇太后年纪大了,不好吃这种上火的东西,皇帝就让人把皮子弄好送来给亲娘做围脖或是做毯子。
御膳房把半只鹿是做出花样来,其中一道橙香鹿柳最得苏叶喜欢。
鹿柳里带着淡淡的橙香,吃着一点不腻人。
送菜的小太监还道:“鹿肉性热,橙子寒凉,两边搭配起来凉热适中,不易上火。”
这样吃就不容易上火,味道还好,苏叶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师傅们很有两把刷子。
天儿开始有点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吃完后感觉夜里睡觉手脚都暖和了一点。
这些自然是不能给两个格格吃的,后宫如今剩下的几个人,皇后都叫过来一起吃,白常在也吃得一本满足,却不敢多吃,吃多了她就要胖了,还怎么舞姿轻盈?
高贵妃吃完后还拉着苏叶去散步消食,小声嘀咕道:“你看白常在刚才吃饭的样子,就差没数着米粒吃了,至于吗?”
后宫的嫔妃们哪个都怕胖,毕竟太胖了实在伤眼不够好看,皇帝就是颜控,她们自然得好好保养住身材。
就连生过孩子的皇后和苏叶,如今是圆润了一些,却带着一股成熟的妩媚,不至于虚胖难看,反而添了一番味道。
苏叶觉得像白常在这样跳舞的,真是一点儿都不能胖,吃什么比她们的限制更多。
白常在就是靠舞姿吸引皇帝的,要胖的话,那不是大象在跳舞吗,一点都不轻盈漂亮。她也是挺苦的,看到什么好吃的都不能多吃一口。
圆明园没有皇帝在,除了初一十五去给皇后请安,苏叶感觉日子平平静静的,白常在也安静下来。
皇帝都不在,她到处溜达跳舞什么的也没人看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呆着,别招了其他嫔妃的眼。
白常在估摸着时间,伸长脖子盼着皇帝回来。
等来等去,她忍不住一次去皇后那边请安的时候问了起来:“皇后娘娘,皇上是不是快回来了?”
皇后看了白常在一眼,后者又连忙笑着道:“这不是两位格格的周岁要到了,皇上如此疼爱两个格格,必定会赶回来的。”
闻言,皇后就笑着点头道:“是,皇上已经派人传来消息,过两天就准备动身回来了。”
她又看向苏叶道:“大阿哥猎了一对兔子,二阿哥猎了两只狍子,说要带回来给咱们尝尝。”
苏叶就笑了:“那敢情好,我们就沾娘娘的光,能尝到二阿哥亲手打的狍子了。”
没想到大阿哥真猎到兔子了,还是一对,该是三格格和四格格一人一只的。
二阿哥打到狍子要比兔子大一点,就他的年纪,又是第一次参加木兰围猎,也是个不错的收获了。
白常在看几个主子娘娘脸上挂着笑,也是盼着皇帝回来的,就大着胆子问道:“娘娘,皇上回来的时候不如我们出去迎一迎?”
苏叶看了她一眼,看来白常在够想皇帝的啊,都想冲出圆明园跑去见他。
皇后依旧笑得四平八稳的:“出去迎就不必了,还得劳动侍卫们,我们在圆明园门口迎一迎就好。”
白常在有点失望,却也明白这个提议是冒进了一点。
可是几人盼了几天,却没等来消息,而是高贵妃和苏叶被皇后紧急请去长春仙馆商议。
苏叶匆匆过去,就见皇后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高贵妃已经先来了,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哭过的样子,她顿时一惊,行礼后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让她落座后才道:“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病了,娴妃带着嘉贵人进去侍疾,然而娴妃自己也病倒了,如今只有嘉贵人一个在里面苦苦撑着,跟去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苏叶倒抽一口气,险些要坐不住了:“怎么回事,皇上这是生的什么病,竟叫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不对啊,愉贵人和陆常在呢?”
娴妃带着嘉贵人进去伺候,愉贵人和陆常在都在外头呢!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娴妃进去伺候就不好管着外头的事,想着愉贵人心细就一股脑都交给了她帮忙管着点儿,陆常在听说是因为害怕没进去。”
苏叶惊住了,陆常在害怕皇帝的病没进去,她是疯了吗?
高贵妃听说皇帝病了担心不已,急得都哭了,这会儿听说陆常在居然因为害怕没进去伺候皇帝,娴妃又病了,如今只有嘉贵人熬着,肯定伺候得更不够精心,气得都要拍桌了:“陆常在实在可恨,这时候竟然敢拒绝!娘娘,不如派人把皇上接回圆明园来?”
毕竟木兰围场就不是养病的地方,只有两个随行的御医,药材也未必够。
皇后颔首:“是,傅恒已经带兵过去接皇上回来。”
皇帝究竟得的什么病,信里实在说不明白。
几人焦心等待,就连皇太后都惊动了,忙不迭派人请皇后过去问。
得知傅恒已经带人去接皇帝回圆明园,皇太后提着的心稍稍一松,又得知陆常在的举动,她沉着脸道:“陆常在是不能留下了,皇后你看着办吧。”
竟然在皇帝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退缩,陆常在是已经走到头了,余下的时日只能在冷宫度过了。
皇后应了,又安抚皇太后道:“皇额娘别担心,皇上会好起来的,院首带着两位御医已经跟着傅恒一并过去,在路上也能照顾好皇上。”
皇太后松口气道:“这都什么事,只盼着皇上好好的,两个小阿哥也是。”
两个孩子也不大,皇帝这次病了,他们又如何?
皇后不是不担心,只是送消息的说两个阿哥都还好,其余就没了,她除了亲眼看见孩子,不然就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她一边担心皇帝,一边担心二阿哥,完全是寝食难安。
苏叶也担忧不已,简直度日如年。
好在傅恒的动作足够快,几天功夫就把皇帝护送回来了。
皇后立刻带着高贵妃和苏叶去探望皇帝,却在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
院首在后头隔着门摇头道:“娘娘,微臣怀疑皇上得的是疥疮,此病会过人。”
李玉因为在外头帮愉贵人管着事就没进去,高玉在里面伺候就被沾上了,如今高烧不止躺着,此次也被一并带回来。
娴妃也染上了,烧得不如高玉厉害,却也是虚弱躺着。
苏叶听得头皮都炸了,这皮肤病了不得,绝对能人传人:“皇上这会如何了?”
院首为难道:“疥疮如今久沉不发,若是这两天没能发出来,皇上怕是要难受的。”
何止难受,疥毒不发就一直隐在皮肤底下,整个人都要高烧不停,看看高玉就知道了!
皇后这几天茶饭不思,一听这坏消息眼前一黑,险险被身后的苏叶扶住。
“娘娘莫慌,快扶着娘娘去坐一下。”
高贵妃也是六神无主,她没想到皇帝竟然病得这么重,眼泪又要下来了:“怎么办,那怎么办,难道就没什么药能治了吗?”
院首更为难了:“微臣等商议后,暂时只能用蛇草外敷试试。”
见几人一脸茫然,他又解释道:“就是徐长卿。”
皇后和高贵妃依旧一脸茫然,苏叶却恍然明白了,徐长卿啊!
她小时候邻居的孩子被蛇咬了,幸好有个老中医经过,直接拔了附近的草给孩子敷在伤口上送去医院,命才保住了,那药草就叫徐长卿。
因为名字太特别了,所以苏叶就记住了。
据闻是唐代的时候,李世民被蛇咬了,一直治不好,放榜请大夫,一个叫徐长卿的就带来药草治好了他。
李世民被咬后就下令谁都不能提蛇这个字,但是药草就叫蛇草,徐长卿灵机一动就请他赐名。
药草是徐长卿带来的,李世民随口就把这个蛇草赐名为徐长卿。
但是徐长卿急用还好,毕竟它是有毒的啊!
完全是以毒攻毒,也难怪院首会犹豫。
苏叶简单跟皇后和高贵妃解释后,两人也惊住了,接着开始迟疑。
院首不得不提醒道:“皇上如今服下汤药后没有起色,若是不尽快决定……”
他也是拿不准主意,才来找皇后做决定。
苏叶只觉得院首太鸡贼了,要是皇后点头同意,用这个药草出什么事,那就跟御医没太大关系了!
她想了想也明白院首这是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有毒的东西谁敢给皇帝用啊!
要不是实在凶险,院首估计都不会说出这个办法来。
皇后有些迟疑不决,她当然想救皇帝,却也担心这个药材用过后没把人救回来,反倒让皇帝更严重了!
高贵妃吓得六神无主,只能默默流泪。
苏叶急得来回走了两步后忽然想到:“不是说高玉也沾上了,高烧不退十分凶险,要不先让他试试能不能行?”
要是高玉这么厉害都能救回来,皇帝没那么严重就更有把握了!
皇后立刻派人隔着门问高玉,高玉虽然烧迷糊了,还是勉强把话听明白了,马上点头道:“奴才愿意试一试。”
他因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太医院也给灌了汤药,可惜作用太小,烧得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高玉很清楚再继续这样下去,他就得没命。
就算死,他也愿意赌一把!
要是赌赢了,高玉就是帮皇帝试药的功臣了!
高玉愿意试,那是再好不过了。
太医院立刻把药草炮制好后送来,有一个专门伺候高玉的小太监帮忙全身糊了,却要小心,不能把疥疮弄破。
小太监忙得一身汗,终于把药草都糊在高玉身上。
另一边娴妃听说高玉要试药,也挣扎着让身边伺候她的红蕊隔着门跟外头说,她也要试!
娴妃的原话是:“只有高玉一个试药不够,怎么也得多一个人试才妥当。”
皇帝用药,那是差一点点都可能要命,只有高玉一个试,也许他能好,但是皇帝未必啊!
皇后迟疑了下来,皇太后特地从畅春园赶来,听到娴妃的话也是叹气:“也罢,娴妃有这个心,就让她试试。”
毕竟娴妃也开始高热了,身体再强壮不可能比男子还强,若是不尽快用药也是危险。
娴妃如愿得了一份药,红蕊帮着糊了在她身上,看着自家主子浑身青绿的药草,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病多遭罪啊,又热又痒,她还不能伸手去挠破,娴妃只能让红蕊把自己的手用布条密密包起来。
她难受得吃不下东西,红蕊只能一点点喂,有时候吃多了娴妃还要吐,汤药都要咽不下去,实在太遭罪了一点!
跟着回来的愉贵人是瘦了一圈,里面伺候的嘉贵人就更别说了,熬得脸色发白,黑眼圈都有了。
好在嘉贵人身子还好,暂时没什么大碍,没有染上的意思。
苏叶就提议太医院做口罩和手套,避免他们用手去接触皇帝的伤口。
一来他们手上就算洗手了也可能有细菌,要皇帝这疥疮还没好还其他细菌感染就麻烦大了!
二来他们伺候完没仔细洗干净手,又或者手上有伤口,就很容易也传染上。
尤其如今就嘉贵人在里面伺候,她要染上了,还得再送人进去。
皇后和苏叶带头就说要进去,被皇太后拦下了:“两个格格不能离人,你们在外头等消息就是。”
高贵妃红着眼也想进去,皇太后却怕她娇弱熬不住,进去后也可能添乱就没答应。
愉贵人就自告奋勇道:“臣妾愿意进去伺候皇上,嘉贵人熬了这些天估计也快熬不住的。”
她在外面管这事虽然也累,起码能闭眼歇一会。
嘉贵人就不一样了,她只能在榻前歪一下,久一点都不行,根本不敢合眼。
再这么熬下去没人替换,嘉贵人估计也快撑不住了。
皇太后立刻拍板:“也好,你带着白常在一起进去。”
她扫了后面的白常在一眼,那个陆常在因为害怕疥疮传染就不敢进去,这个白常在不会也这样吧?
白常在是有点害怕,但是皇太后发话了,她哪里敢拒绝!
而且陆常在如今被带回来还关着呢,暂时主子们没心思收拾她,回头肯定要加倍的秋后算账了!
“妾愿意的,”白常在一表态,绣娘们做的棉口罩和手套都好了。
苏叶看了看,给几人示范怎么戴口罩。
绣娘是按照她的意思做的,棉口罩很简单,用棉布做几层缝起来就是,就是挂耳朵的线还挑了一下,得有弹性,不能带久了会断,更不能太硬实刮耳朵让人戴不住。
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太丑了,白常在是一点都不想戴。
愉贵人却二话不说就戴上,感觉能呼吸,耳朵也不难受。
苏叶还交代两人道:“记得,带着手套的时候不要摸脸摸眼睛,免得手上的东西沾上就容易传染。手套勤快换,脏一点就换,绣娘一直做着呢!换手套后记得洗手,多洗两遍,胰子管够!”
她一时情急说得多了,还回头看向皇后。
皇后不介意地摇头道:“哲妃细心,这些你们都记下了。别是皇上还没好起来,你们就倒下了。”
愉贵人和白常在都应下了,这才打开门进去。
嘉贵人简直喜极而泣,终于有人来替换她了,自己快要熬得两眼一黑!
可惜嘉贵人知道自己压根不能出去,不过好歹能歇一下,她转头找了个角落,不嫌弃椅子硬,歪着一闭眼就睡过去了,可见究竟有多困。
白常在都愣住了,就见愉贵人带着自己到榻前,真切感觉到皇帝如今的惨状。
身上长着无数红红的疥疮,整个人昏昏沉沉,他勉强睁开眼看向两人。
愉贵人率先交代了她们进来的事,皇帝眨眨眼表示知道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哲妃娘娘都想进来,被太后娘娘婉拒了。高玉和娴妃正试药,若是可以就会送进来给皇上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