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专门给殿下补身体的,里面的肉都是最精华的部分!
采夏气急败坏,怒斥道:“不长眼的东西!”
那杂役吓得跪地求饶,采夏不为所动,沉冷着脸道:“你同我一起去东院磕头认错。”
杂役连连磕头,一直恳求采夏放他一马。
采夏原本都心软了,可偏偏有人好死不死,说了一句风凉话:“还以为自己是东院的姑奶奶呢,你们看世子殿下如今还瞧得见她吗?”
采夏气得脸都涨红了:“刚才谁在说话?!”
“采夏姐姐,我们又没有说错话,如今殿下可还看重逢春姐姐和你?之前殿下赏赐新衣,有你们的份儿吗?”
采夏红着眼:“那是他们跟在殿下身边立了功!是他们该得的!”
“二笔大人和三墨大人就算了,可不是还有个孙小娘子嘛,殿下宁愿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也不带你和逢春姐姐,唉,我们都替你叫屈呢。”
采夏气愤之后反而冷静下来,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她才不会上当。
“闭上你们的臭嘴!殿下待我如何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她警告完,盯着跪在地上的杂役,“你撞倒殿下的汤盅,必须随我去东院认错!”
一盅汤而已,楼喻并不在意,没有惩罚杂役,甚至连句斥责话都没说。
杂役开心了,采夏却回到屋子大哭一场,哭完竟发起了热。
逢春发现后吓坏了,匆忙跑去求见楼喻:“殿下,采夏病了,求您开恩替她请个大夫吧!”
说完砰砰磕头。
楼喻一听到磕头声就牙酸,他忙道:“你先起来,二笔,速让人去请大夫!”
冯二笔应了声,面色有些沉凝。
大夫替采夏诊了脉,言明没有大碍,写了份药方便兀自离去。
逢春红着眼去煎药,竟慢慢落下泪来。
她们服侍殿下多年,同冯二笔关系虽算不上亲厚,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冯二笔心有不忍,不禁劝道:“等采夏醒来,你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府里的事瞒不过冯二笔,尤其是有关东院的事。
逢春擦擦眼泪,颤声道:“二笔,殿下是否真的厌弃我和采夏了?”
“当然不是!”冯二笔解释道,“你们莫要在意那些贱奴的酸话,他们指不定在心里偷偷嫉妒你和采夏呢。”
逢春默默抹眼泪,不知该说什么。
冯二笔暗叹一声,他其实也并不完全明白殿下的心思,不好保证什么。
回去后,他左思右想,一时觉得不应该拿这等琐事烦扰殿下,一时又觉得府中流言影响到东院不该不管,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在想什么?”
笔杆敲在脑袋上,瞬间让他回神。
冯二笔看向楼喻,见他眉目温柔和气,下意识道:“在想流言。”
“什么流言?”楼喻好奇。
冯二笔下定决心,将采夏之事说了出来。
言罢偷觑楼喻脸色,见无异状,方大着胆子问:“殿下到底是如何想的?当真厌了逢春和采夏?”
楼喻:“……”
他能说自己完全忘了还有这两个婢女吗?这会不会更伤人?
他斟酌着道:“并非厌了她们,你也知道,我带孙静文是因她有画图之才,无人可以替代。但逢春采夏能做的事,却有无数人可以替代,包括我自己。”
冯二笔为人机灵通透,笑道:“奴明白了。奴会劝她们的。”
“不必。”楼喻摇摇头,“此事倒也提醒了我。”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采夏是个有追求的婢女,而且也不冲动无脑,最多就是自己郁气沉积,生了病。
逢春沉默少言,但见姐妹受难,也有勇气为两人进行争取。
或许加以培养,也能是个人才?
委实是他手底下的人才太少了,不够用啊!
他道:“等采夏病愈,让她二人来见我。”
“是!”
两日后,采夏病情大好,同逢春一脸羞愧地来见楼喻,双双跪地。
楼喻温声道:“都起来吧。二笔跟我说了采夏的事,你二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同我说。”
“殿下,都是奴婢的错!”采夏没有起身,惭愧道,“奴婢不应为些琐事烦扰殿下,请殿下责罚!”
逢春也道:“奴婢同罪,请殿下责罚!”
楼喻有点头疼,动不动就下跪求罚,显得他很暴虐啊。
“先起来,有事说事。”
二人只好乖乖起身。
楼喻道:“如今我需要你二人照顾起居的时候不多,你们若有想做的事,尽管道来。”
“殿下,”采夏面色苍白道,“奴婢和逢春姐姐只想侍奉您左右。”
楼喻也不卖关子,“孙静文替我做的事,许多男人也做不得,所以我重用她。我如今不需要太多侍奉的人,只需要能做实事的人。”
话已明了,端看她们如何选择。
逢春毫不犹豫:“奴婢可以学,只要殿下需要,奴婢一定去做!”
采夏亦连连点头,“奴婢想为殿下分忧!”
“城中有书铺,你二人去调查各家书铺的纸价以及纸张出自哪个造纸坊,汇总后交给我。”
庆州府没有自己的造纸坊,这些书铺都是从外地进货,算上成本费和交通费以及税收,估计不会太便宜。
楼喻观察过田庄附近的地形,有山有水,适合建造一处造纸坊。
一来废纸可以解决如厕问题;二来日后若庆州有所发展,纸的需求必不可少;三来,造纸坊可以别有他用。
如此也算是未雨绸缪。
采夏和逢春愣了一下,才连忙领命退下。
她们走后,冯二笔嘀咕道:“殿下,此事奴不用问都能说出个三两句来,岂不是太简单了?”
楼喻笑道:“你整日随我出门遛弯,对府城大小事情自然耳熟能详,可她们不同。”
替他做事,总得先出去见见世面。
采夏和逢春从小到大都在府里,做的也都是起居活计。提及胭脂水粉,她们或许能说得头头是道,但文房四宝不见得。
冯二笔懂了,调侃道:“殿下就不怕奴直接告诉她们?”
“若真能让你说出口,那也算是一种本事。”楼喻笑道。
冯二笔一时也不知这句话是夸奖还是敲打。
反正他只知道,他绝对不能说!也不能让三墨他们说!
楼喻忽然想起什么,“郭棠如何了?”
“殿下,此事由三墨负责,奴也不清楚。”冯二笔道,“奴去叫三墨过来?”
“好。”
一开始将郭棠交给冯三墨秘密看管,楼喻其实并没有抱有太大希望。
郭濂执掌庆州多年,找一个人轻而易举。
但他不惧。
即便郭濂找到郭棠,不用再投鼠忌器,可分摊盐利已上正轨。只要郭濂不想玉石俱焚,就不会轻举妄动。
但他没想到,郭濂身为知府,耳目众多,居然真的没能从冯三墨手底下搜到人。
须臾,冯三墨一袭玄衣走进。
楼喻问:“郭棠现在何处?”
习武后,冯三墨身形越发精干挺拔,不论是行进还是站姿皆具行伍之风,与霍延逐渐贴合。
不过他和霍延还是有区别的。
霍延出身贵胄,家学渊源,更偏向英武霸气;冯三墨则人如其名,像是一团溶于幽潭的墨,更偏向内敛深藏。
搞情报工作需要的正是这种气质。
楼喻暗暗感叹,甚为满意。
“回殿下,人在田庄。”
楼喻奇了:“人在田庄,郭濂居然没找到?”
冯三墨道:“奴将他伪装,旁人无法轻易认出。”
楼喻来了兴致,恰好他正想去田庄走一趟,便吩咐冯二笔:“备马,去一趟田庄。”
年后天气转暖,楼喻不用再受寒风折磨,出行自然首选骑马。
出发前,他特意找来霍延:“随我去一趟田庄。孩子们也可以一起去玩,你要不要带霍煊和霍小娘子同去?”
小孩子总是憋在府里不利于健康成长,去田庄就当是踏青了。
霍延摇摇头,“他们不会骑马。”
虽出身将门,但两人年纪小,还没到学骑马的年纪。
“继安和静文也不会,我骑马,他们坐马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