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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2 / 3)

幸好,幸好他失手了。

青年的手抖得厉害,落在楼喻身上的力道却依旧轻柔得不可思议。

楼喻本来只是想撩拨他的,未料弄成现在这局面,不由心生暗恼。

他轻轻拍着霍延的背,安抚道:“那时你我之间尚有误会,也是我考虑不周。”

从各自的立场来看,本无对错之分。

霍延埋首于他颈窝:“不是你的错,是我蠢,是我太蠢了,我该早点看出你的。”

楼喻失笑,那时他们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倏然,一抹冰凉落在他脖子上。

楼喻心中一滞。

他哭了?

从认识到现在,楼喻只见霍延哭过一回,就是在霍将军墓前的那次。

而现在,是第二次。

楼喻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拥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忽然叫起来。

饿了。

霍延陡然被惊动,立刻起身,垂眸转身,不敢看楼喻。

“干什么去?”

“驾车回府。”

楼喻笑问:“怕我饿了?”

青年鼻音瓮瓮:“嗯。”

楼喻唇角轻扬。

他伸手去扯霍延衣袖。

“阿延,我还没尝到不涩的茶。”

世子殿下语调温软,却如一只手狠狠攥住霍延的心脏。

青年骤然转过来,俯身将人圈进怀里,以一种不同以往的、强势的姿态,凶狠地低下头。

庆王府。

冯二笔守在门外,一直往府衙方向张望。

这天都黑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会议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就在他打算亲自去府衙看个究竟时,王府的马车从街角出现。

冯二笔一喜,连忙迎上去。

刚要开口,对上“车夫”那张脸。

“霍统领?”他惊讶问,“怎么是你?”

霍延眉眼染笑,对他点点头,随后转身将楼喻从马车上扶下来。

夜色渐浓,冯二笔没发现他家殿下脸上的异样。

一直到进了东院,灯火通明下,冯二笔才瞧出端倪。

“殿下,您嘴唇怎么了?”

好像有点肿啊,不会是又上火了吧?

楼喻轻咳一声,垂眸道:“我饿了,还不快摆膳?霍统领也在这吃,记得备双份。”

“是。”

饭菜备上桌,两人安静地吃饭。

沉默的氛围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仿佛一块石头悬在心口,有些憋得慌。

楼喻是觉得有点丢脸。

他以前就夸过霍延的肺活量。

但今天是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他的肺活量之强。

之前霍延收着的时候,楼喻尚且能跟他势均力敌。

可刚才在马车上,他差点招架不住。

太凶,太狠,太要命了。

直到现在,他还沉浸在方才那种激烈到头皮发麻的快感中,没能完全抽离。

霍延忽然打破沉寂:“殿下,今晚可要按矫?”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

楼喻差点没握住筷子。

他轻轻点头,故作一本正经:“今日各部都向我汇报了,你晚上留下同我说说军部的情况。”

“好。”

吃完饭,两人在院中消食散步。

霍延道:“而今庆、沧两州总兵力将近三万人,弓箭营增至两千,骑兵营增至两千,特种营增至八百。”

三万兵马,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据楼喻所知,西北军就有将近八万兵马。

跟西北军相比,他们还差得远。

“楼秩恐怕要有动作了。”

原书中,正乾三十三年,天圣教差点攻破京城。

而现在是正乾三十一年底,马上就要跨年。

看似还有一年时间,但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今大盛的局势,已经与原著有很大不同,楼喻不能再依赖原书的时间线了。

他更相信自己的推测。

从楼秩的神情与语态来看,他似乎稳操胜券。

忠皇派谢家和杜家皆已元气大伤。太子党都是一群文官,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这么一想,楼秩确实有嚣张狂傲的资本。

霍延已知楼秩和楼喻的“交易”,知晓他有逼宫之心,分析道:“谢策残疾,杜迁身死,一个是武卫司将军,一个是禁卫军副统领,皆为要职。”

武卫司负责京城的城防治安,禁卫军负责保卫皇城。

这两人废了后,自然会由新人顶上。

如果新人是楼秩的人,那么其中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楼喻肃容颔首。

看来杜迁的死,加速了楼秩夺权的进程。

他问:“你觉得天圣教真的被镇压了吗?”

霍延瞬间知悉他的意思。

“殿下是说,天圣教此前冒头,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不断消耗朝廷的粮草和兵力?”

楼喻仰首看向夜空。

星幕低垂,月如残钩。

“我的确有这个猜测,桐州一战拖的时间太长了。”

谢策虽是个渣男,但他跟杜迁不一样。

他是有那么一点真本事的。

如果说,天圣教在朝廷军中有内鬼,能够提前知晓谢策的作战计划,一直耍着谢策玩,不断消耗朝廷军的元气和战意,等到时机成熟,再伺机缩回去,那么,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不过,战争双方肯定皆有损伤。

天圣教自己也有些伤亡,而今一定在暗中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楼喻陡然转身,与霍延俊目对上。

两人异口同声:“特种营!”

该是特种营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孙信因为表现优异,一直是特种营的营长。

结束一天训练后,他刚洗完澡,就被秘密召来东院。

煌煌烛火下,世子殿下丰神俊朗,霍统领神采英拔。

孙信激动跪拜:“属下孙信,叩见殿下!见过统领!”

自城门一见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世子殿下。

今日能离得这么近,怎能不激动兴奋?

楼喻温和笑道:“孙营长坐下说话。”

孙信还有些拘谨,只坐了半边屁股。

“叫你来,是有一件非常危险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和营中弟兄。”楼喻正色道。

孙信毫不犹豫:“殿下,属下和弟兄们不怕危险!”

“好。”楼喻转向霍延,“你来说。”

霍延便给孙信拟定了一个渗透计划。

楼秩要夺权,必定会选择内外接应,以保万无一失。

之前他们根据暗部消息推测过,天圣教与内廷有联系,而内廷这个人,除了风头无限、执掌凤印的贵妃,别无他人。

贵妃和三皇子是一家,这个毋庸置疑。

那么,楼秩肯定是想借用天圣教攻打京城,掀起兵乱,再趁机夺得内城掌控权,造势逼宫。

楼喻的想法是,让特种营的人去天圣教当暗线,甚至可以凭借自身实力,成为天圣教的“仙长”、“仙君”之类的掌权者。

不说能够撼动整个天圣教,但有时候,一些细小的变动,将会改写最终结局。

这件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

既要展示实力,又要赢得天圣教头目的信任。

孙信听罢,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

太刺激了!

楼喻笑道:“你素来机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大家成功渗透天圣教。”

“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孙信毫不犹豫接下这个重任。

他们特种营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你挑选一些优秀的弟兄,假装互不相识,从各个分舵渗透进去,千万不要让人发现端倪。”

楼喻交待一句,又语重心长道:“千万要保重。”

“属下遵命!”

除夕夜,庆州、沧州两地,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孙信率十数名精英趁夜离开庆州。

他们满怀热血,誓为殿下披荆斩棘、成就大业。

吃年夜饭时,楼喻高兴之余喝了些酒,在冯二笔的搀扶下,醺醺然回到东院。

“殿下,奴伺候您沐浴。”

楼喻歪在矮榻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

“那奴去打盆水,您泡个脚歇息。”

“我不要。”

冯二笔无奈,殿下喝醉了倒有几分小孩子脾气。

“那殿下想要什么?”

楼喻:“我要霍延!把他叫来!”

“……”

冯二笔连忙打发人去叫,心里面有些小失落。

殿下对霍统领越发看重了。

很快,霍延着一身常服赶来。

冯二笔在门外拦住他,没好气道:“殿下喝了些酒,你小心被扯头发。”

霍延一愣,而后面带笑意:“无妨。”

“……”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霍延进屋后,便见楼喻卧在矮榻上。

烛火轻摇,世子殿下容颜昳丽,醉玉倾颓,如织墨发从矮榻上倾泻而下,将将及地。

霍延情不自禁捧起青丝,柔声道:“殿下。”

“你来了。”

楼喻并没有真的醉,只是酒精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变得兴奋狂浪起来。

他伸手捧住霍延的脸,笑眯眯道:“我们家阿延过了今晚就十八了,越长越俊了。”

他手上力道没收住,直接将霍延的俊脸挤得变形。

霍延任他玩闹,含糊不清道:“不及殿下。”

“什么殿下?”楼喻蹙起眉,“二笔叫我殿下,三墨叫我殿下,所有人都叫我殿下,你怎么也叫我殿下?不行,换一个!”

霍延眸色更柔:“那我该叫什么?”

“你自己想!”

霍延俯身,在楼喻额上落下一吻。

“阿喻,可好?”

楼喻面泛桃花,眼角酡红,睁着水润的眼睛瞅着他,乖乖回道:“好。”

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起身下榻,拽着霍延兴奋行至床头的柜子前,指着一个抽屉道:“你快打开!”

霍延依言打开。

抽屉里放着一只锦囊,锦囊用料讲究,针脚细密,是为上品。

楼喻献宝似的道:“你再打开瞧瞧。”

霍延拆开锦囊,神色微滞。

里面是一绺头发。

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并在中间打了个结,防止散乱。

“这是……”

“是我之前不小心给你薅下来的,我都没扔,全放在里面了。”

楼喻说着,又掏出一把小剪刀,在霍延反应过来前,咔嚓一声,剪下自己的一小绺发丝。

“阿喻!”霍延满目心疼。

楼喻笑眯眯地道:“阿延,你帮我把它们系上。”

结发同心。

霍延脑子刹那间空白,唯有狂烈的心跳在耳边震如擂鼓。

握着锦囊的手在颤抖。

殿下能回应他的心意,他便已心满意足。

他从未奢求过其它。

结发同心,多么神圣而美好的字眼。

自己当真能够拥有吗?

见他愣着没反应,楼喻不由委屈:“你不愿意?”

霍延立刻回神,抖着手接过他的发丝,同自己的头发成结,却因为手抖得实在厉害,稍显笨拙,好半晌都没能系上。

“你快点。”楼喻不由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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