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道士皆想用丹药骗郭府的钱,唯有袁向道直接告知丹药的毒性,算是很有良心了。
那么,如果他来庆州不是为了炼丹赚钱,会是为了什么呢?
杨广怀笑道:“确实难得。”
只是,他尚未参透楼喻的用意。
品性高尚的人有很多,但世子殿下从不用无能之人。
这位袁向道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世子特殊对待的呢?
“杨先生,”楼喻调侃道,“我是看你也喜欢研究玄学卜卦之类的,便想着给你找个伴。”
杨广怀谦虚道:“我不过个半吊子,哪里比得上江州道士?”
话音刚落,袁向道已至。
他踏入内室,一眼看到楼喻,便觉满室生辉。
遂躬身行礼:“贫道拜见世子殿下!”
一般方外之士很少需要行凡俗之礼,可袁向道却实打实地行了个大礼。
搞得楼喻也有些懵。
他本来还琢磨着怎么说服袁向道为他所用,结果袁向道一上来就如此激动地行礼,实在令人费解。
袁向道本质上是个相当纯粹的人。
他的心中只有大道。
乍然见到可以指引他追求更高道法的贵人,怎能不俯首参拜?
楼喻笑问:“袁真人不必多礼,请坐。”
袁向道依言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楼喻。
楼喻实在不解:“袁真人何故如此看我?”
“世子殿下日角龙颜,彤云素气,贫道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楼喻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杨广怀却听懂了。
这是在说世子有帝王之相。
他眸色陡深:“袁真人通晓观气之术?”
袁向道:“略懂一二。”
他又转向楼喻:“贫道此来庆州,就是为了请求殿下能够为贫道指点迷津。”
楼喻愣住:“我不懂道法。”
“贫道参悟道法已至瓶颈,一直囿于窠臼之中,寻不到解决之法。贫道当局者迷,殿下旁观者清,定能让贫道暗室逢灯!”
楼喻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人。
他问:“你为何这般信我?”
袁向道:“贫道在江州算了一卦,卦象言明,庆州有贵人。”
“庆州有那么多人呢。”
“贫道相信自己的测算。”
楼喻是真的好奇,那些占卜算卦真的能预测人或事吗?
当然,袁向道主动示好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便不客气了。
“袁真人,我不通道法,或许一年、两年、五年都无法为你指点迷津,不如你就留在庆州,咱们相互学习,或许哪一天你就豁然开朗了。”
袁向道毫不犹豫:“好!”
楼喻笑意加深:“那么袁真人,咱们现在就来谈谈‘炸炉’之术。”
袁向道以为他是要指责自己浪费了丹炉,遂告罪道:“殿下,此事是贫道鲁莽了。”
却听楼喻说:“我对‘炸炉’很感兴趣,袁真人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袁向道熟练掌握炸炉一道,遂滔滔不绝跟楼喻讲述。
楼喻适时问:“若是丹炉爆炸,可会危及人畜?”
“自然会。”
“袁真人,若是丹炉只有拳头大小,可还能爆炸?”
“只要用料适当,便可。”
袁向道在第一次炸炉后,就对炸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做过不少研究,只要用料配比适当,加上丹炉密闭性良好,炸炉的可能性非常大。
楼喻笑着起身:“我想亲眼见证一番。袁真人,请随我来。”
旁听的杨广怀有些愣住了。
他从楼喻方才的问话中,已经看出楼喻要做什么。
危及人畜,拳头大小,这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能从“炸炉”想到“武器”,世子殿下的思路总是如此独到。
楼喻将袁向道带到南门郊外。
南门郊外,已有数人等候。
霍延、李树、周满、蒋勇、何大舟几个高级将领皆在其列。
“东西都备好了?”楼喻问。
霍延颔首:“备好了。”
他们准备的是炼丹用的各种材料,其中就包括硝、木炭、硫磺的细碎粉末。
除了这些,还有楼喻让铁匠打造的拳头大小的铁壳球。
铁壳球身粗口小,外壳是用生铁包裹的,上面安放引线。
“袁真人,请吧。”
袁向道:“……”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这位世子殿下早就在等着他了。
他经验丰富,直接取用适量的硝、木炭和硫磺粉末,再细细混合到一起,将它们装入铁壳球内。
袁向道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空心铁壳球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
什么情况下,才会提前备好?
袁向道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早有预谋。
莫非世子殿下对此也有研究?!
粉末装好之后,再封上小口。
楼喻问:“此物或能爆炸,点燃引线后需要扔到远处,谁愿意一试?”
这几年,在楼喻的带领下,庆州出现不少新奇的东西,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对袁向道的作用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说出来。
霍延要牢牢护在楼喻身侧,不参与试验。
李树自告奋勇:“殿下,属下想试试。”
“好。”
李树没见过炸炉,也不知道这么小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处,完全是不知者无畏。
他在楼喻嘱咐下,远离他们,点燃引线,然后往更远的地方使劲一扔!
片刻后,只听远处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尘土飞扬。
李树等人瞬间耳鸣,纷纷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一个小小的铁壳球,里面装了点粉末,就有这么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