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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1 / 2)

霍家两位将军及夫人洗清罪名,需重新风光大葬。

楼喻让人传书至庆州,着汪大勇等阳乌山旧部,护霍煊和霍琼二人回京参与守灵送葬。

霍煊与霍琼回到京城,见到楼喻和霍延,均激动难言、泪洒衣襟。

他们霍家终于正名了!

“殿下,请受小子一拜!”霍煊郑重跪地稽首。

霍琼同样如此。

楼喻正要将他二人扶起,却被霍延拦住。

“他们合该拜你。”

楼喻便作罢。

霍家既已正名,霍家原先被查封的宅院自然也回到霍延名下。

毕竟人死多年,不能真正做到停灵七日。

灵堂内便只摆了牌位和香炉,供人前来吊唁。

汪大勇等人纷纷红着眼睛,又是激动又是叹惋。

他们早已对楼喻心悦诚服,霍家沉冤昭雪后,他们对楼喻更加死心塌地。

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楼喻,霍家不会这么快洗刷冤屈。

二公子真是跟对人了!

“东安王到——”

“大将军到——”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传入宾客耳中。

这两位的名号在京城不可谓不响亮,就连皇帝都得避二人锋芒。

众人悄悄伸颈张望。

灵堂外,两人一前一后走来。

东安王身着素色长袍,衣带飘扬,俊美如玉,此时面色沉凝,颇具威严。

汤诚穿着玄色常服,相貌寻常,但出身行伍,倒显几分气势。

众人心中暗暗做比较,觉得还是东安王看起来更加尊贵些。

到底是龙血凤髓。

楼喻郑重祭拜后,转身对上霍延微红的眼眶,目光温和安抚,虽一句未言,却似千言万语砸在霍延心头。

汤诚紧随其后。

他仔细打量霍延和霍煊、霍琼三人,当着众人的面赞道:“不愧是霍家血脉,二位将军若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他是陷害霍家的嫌疑人,霍延能平静面对他已经相当沉得住气了。

但他此时正值悲痛,没有心思与之虚与委蛇。

楼喻便道:“汤将军,后面还有宾客吊唁,你我还是不要耽误工夫了。”

汤诚意味深长道:“东安王对霍家主倒是情谊深厚。”

“汤将军倒也不必羡慕,我听说霍将军生前对你格外厚待器重。”

在场之人:“……”

这话听着有些诡异啊。

大家心里头的弯弯绕绕都不少,虽然东安王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其中深意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霍将军生前对你那么好,但你在他死后可曾善待过霍家血脉?

你身为霍将军副将,与霍将军那般亲近,霍将军到底有没有背叛朝廷,你难道真的不清楚?

可你在他死后都做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甚至自己当上了西北军统帅!

就算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汤诚陷害了霍义,但仅从霍家被害后汤诚的所作所为来看,便知汤诚辜负了霍义对他的情谊。

灵堂内外一片沉寂。

众人心里都门儿清,但汤诚如今权势煊赫,除了东安王,无人敢触其锋芒。

楼喻沉声道:“二位将军的灵位就在汤将军面前,汤将军可还有高见?”

吊唁就吊唁,废什么话!

汤诚:“……”

他咬紧后槽牙,拱手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

他走之后,气氛逐渐恢复。

霍延三人之前没有正经守过灵,尚需守足七日。

楼喻每日下朝都来陪伴霍延,旁人看在眼里,都只觉东安王和霍家主之间的确情谊深厚。

七日后,葬礼结束。

楼喻下了早朝,霍延在宫门外等候。

因为葬礼一事,霍延已经很多天没有接他下朝了。

他欣喜地上前,“你来啦。”

霍延目色温柔,颔首道:“接你回去,顺便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想找你商量。”

“行,咱们边走边说。”

二人并肩而立,皆丰神如玉,神采英拔,极为相称。

汤诚远远看着,心中冷笑一声。

他问左右:“事情可办好了?”

“将军请放心,已经办好了。”

汤诚眼中精芒闪过,“都给我仔细点,别出什么纰漏。”

霍家宅子虽然还回来了,但当时被抄家,宅中的陈设和家当皆已不见。

四年过去,如何还能找得回来?

楼秉便赐下不少金银布帛,当做补偿。

回到行馆后,霍延掏出几本精美的图册递到楼喻面前。

“我想置办些用具,阿喻可愿帮我挑一挑?”

楼喻顺手接过,问:“你要与我商量的就是这事儿?”

“嗯。”霍延眸色深邃,“我想置办一些放在我院中,端看阿喻喜欢与否。”

楼喻故意道:“这是你的院子,何必问我喜不喜欢?”

霍延不由垂眸,耳尖微红,低声道:“也是你的院子。”

他将楼喻看成此生挚爱,自然什么都愿意与他分享,事事皆以楼喻为先。

一想到日后楼喻会住在自己的院子里,睡在自己的床上,他心里就止不住地欢喜。

楼喻知晓他的心意,遂认真挑选起来。

“这个摇椅不错。”

“好。”

“这个架子不错。”

“嗯。”

“这个床样式挺好,就是小了点。”

“我让店里做大一些,阿喻想要多大?”

楼喻瞥他一眼。

“自然是越大越好。”

这样才能尽兴嘛。

霍延没听明白他的潜台词,思索道:“要是这样的话,卧房就得扩建。”

楼喻被他逗笑。

“行了,我开玩笑的,就按标准的来吧。”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冯二笔却着急忙慌地在屋外喊道:“殿下,出事了!”

楼喻从图册中抬起头。

“进来说。”

冯二笔进屋后,将手里捏着的报纸递到楼喻面前,愤怒又忐忑道:“殿下,京城有人效仿您,搞了个《京城日报》,奴本来只是打算买来瞧个热闹,结果看到了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佚名,文中大篇幅赞美了东安王的功绩,又讴歌了霍家的忠烈,甚至还描绘了东安王和霍家现任家主之间的深情厚谊。

霍延落魄时,东安王借“娈侍”之名救他;东安王勤王时,霍延又领兵助他夺取首功;新皇登基后,东安王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霍家平反;每天下朝,霍延都会在宫门外迎接等候;霍延守灵时,东安王每日都会上门陪伴。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笔者从第三人视角,列举了不少体现二人情谊的事例。

看上去似乎都是真实事例,但其中一些笔触,会不由自主地将读者的思维往“娈侍”上面引导。

楼喻挑了下眉,看向霍延。

“娈侍?看来某些人是想以此来攻击霍家名声了。”

霍延淡淡道:“狭隘。”

他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何不可?

楼喻道:“不论如何,这娈侍之名一旦传出,你们霍家清名定然有损。”

他稍稍一想,便知这报纸背后之人,就是想利用舆论逼迫霍延疏远自己。

在流言的攻势下,唯有保持距离,流言才会不攻自破。

当然,这只是背后之人浅薄又无知的想法。

“我霍家是依靠无数军功挣来的名声,若是仅凭这个就能折损霍家名声,岂非插科使砌,滑天下之大稽。”

楼喻笑道:“你这般想,别人不会这般想。”

“殿下,这该怎么办?”冯二笔急急问道。

他可不愿自家殿下成为别人口中的桃色谈资。

楼喻问霍延:“你打算如何?”

霍延脑子很清醒:“这篇文章不过是前菜,重头戏尚在后头。”

“不错,”楼喻目色微沉,“如果我没猜错,这必定是汤诚所为。”

毕竟而今大盛,敢得罪他的人屈指可数。

冯二笔愤愤道:“他真不要脸!不仅剽窃殿下的报纸,还想污蔑殿下!”

霍延做“娈侍”,会折辱霍家门风,东安王“强迫”他,难道就不影响殿下的名声了吗?

霍延毕竟是功臣之后,楼喻却将他当作“娈侍”,岂非被天下人口诛笔伐?

楼喻见他着急,便安抚道:“别担心,咱们见招拆招便可。”

“殿下有办法了?”冯二笔眼睛一亮。

“办法总会有的。”楼喻模棱两可回道。

又对两人说:“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会儿。”

冯二笔立刻道:“殿下您好好休息,奴这就下去。”

霍延却没动。

“你怎么不走?”楼喻没好气踢他小腿。

冯二笔极有眼色地关上门。

屋内陷入沉默。

霍延眸色幽深:“你打算怎么应对流言?”

楼喻长叹一声,道:“汤诚无非是想剪除我的羽翼,将你从我身边扯开。”

“我断不会离开你。”霍延坚定道。

楼喻失笑:“汤诚这招虽然拙劣,但很有用,你可以不在乎霍家名声,但阿煊和阿琼不可以。”

他确实没有想到合适的应对方法。

霍延沉声道:“有一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什么?”楼喻惊讶问。

霍延认真道:“只要我不是霍家家主,便不会牵连霍家。”

“你什么意思?”楼喻一下子惊跳起来,“你不当霍家家主?”

在大盛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家族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霍延要是放弃霍家人的身份,那就意味着,他将一无所有。

霍延凝视着他:“阿喻,你是圣帝明王、天下英主,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点。”

即便这是假的,也不能。

他的阿喻,在天下人眼中,合该白玉无瑕、冰壶秋月,在史官笔下,合该芒寒色正、行比伯夷。

任何污浊都不能沾染其身。

霍延心中无比坚定。

“阿喻,此事不用你操心,都交给我,可好?”

楼喻瞬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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