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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崩,丧三年,庶民死,丧三天。
一连跪了三天的萧暮语褪下那件曾经穿了三年的丧服,顶着昏沉脑袋,晃晃悠悠进屋,睡了一天两夜。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被饥肠辘辘的肚子给叫唤醒来,哆嗦着身子,扶着墙来到小院外。
只见一身蓝色轻装的步立城,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长竹椅子,瘫坐在小院中,懒洋洋晒着初升的太阳。
听见动静,步立城那张贼眉鼠眼的面孔,漫不经心抬起眼皮,瞧见萧暮语推门而出,步立城手里煽动着蒲扇,嘿嘿一笑,“呦,醒了?末将给太子殿下请安。”
实打实被饿醒的萧暮语浑身无力,面色煞白,干涩的嘴角全是死皮,没有丝毫神采的双眼,狠狠白了那个瘫坐在竹椅上,说是请安,但却没有半点动作的步立城,没有半点津液的喉咙发出干哑的声音,“没见过你这样请安的。”
萧暮语一手捂肚,佝偻着身子,走出院门。
步立城打趣问道:“太子您这是去哪?”
萧暮语没好气的撇一眼,“没瞧见你家太子已经饿得走不动道了?”
步立城屁颠屁颠跑上前去,嬉皮笑脸道:“我也饿了。”
吃了早饭,萧暮语带着寻登宝这个跟屁虫,继续来到曾经遭受一场大战,满地沟壑的竹林中。
而步立城瞧见萧暮语进了对门酒楼,却只点了简单的白粥配咸菜后,顿时没了兴趣,跟萧暮语讨要几两纹银,窜入人群,朝着闹市挤去。
竹林中,萧暮语挥舞妖邪长剑,神态肃穆。
有石凳子不坐,偏偏蹲在枯井边的寻登宝嘟囔着嘴说道:“这架都打完了,你还练个锤子啊。”
萧暮语手中幽黑长剑传出阵阵破风声,没有停下身子,只是淡淡回了一句,“练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不练,退后千里。”
寻登宝努努嘴,不再说话。
光阴荏苒,自萧暮和跟着赵岩大战,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期间,萧暮语每日除了前往竹林中修炼之外,剩下时间全都是坐在家门口,眺望着皇宫的方向,希翼着马嘉佳的鸾轿能冲出人群,带着他走出严防死守的皇城。
然而整整一个月,别说鸾轿了,连马嘉佳的毛都没见到。
萧暮语心中升起阵阵不安,当即写了一封书信,让寻登宝交给他的顶头上司,呈递给马嘉佳。
然而,这封信却是石沉大海。
萧暮语不甘心,隔着两天便送出一封书信。
刚开始时,言辞还算委婉,但一直没能得到回复后,那几分委婉就完全不见了踪影,以笔为刀,破口大骂,恨不得跑去西凉挖了她马家的祖坟。
自此,萧暮语也明白,马嘉佳这是要食言了。
有一天晚上,那个整日拿着萧暮语的钱,出去胡吃海喝,天天大醉而归的步立城瞧见萧暮语郁闷模样,满是酒气的说:“我可以带你强闯皇城!”
萧暮语双眼猛地一亮,“当真?!”
醉得不成人样的步立城一头扎在萧暮语床上,嘟囔着喃喃,“我这轻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天下前十肯定稳拿,一个小小的皇城罢了,……呼呼呼”
步立城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最后,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就是一串鼾声。
萧暮语全当他是开玩笑,叹息摇头。
不过令萧暮语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步立城便起床了,酒气明显还没完全散去的他,捂着脑袋,跟着提剑准备出门的萧暮语说道:“若是我自己一个人,这皇城出入自如,但是要带上你,我需要宵禁之后,所有的明岗暗哨的位置。”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的萧暮语诧异回头,“不是说笑?”
随意朦胧的步立城闭上眼睛,转过脑袋,继续酣睡,喃喃的声音传出,“萧厉大将军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把你送回官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