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休息了,卢父帮卢桢望风,让卢桢进院子在夜色掩护下,把满院子装了水的大水缸给收了,又将空间里的大钢桶都拿了出来,父女俩忙活了大半夜,才将所有大钢桶全部装满,剩下一些储物箱,卢桢实在搞不动了,就坐那休息。
卢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帮着卢父一起打水。
卢母经常跟着卢父一起进货,有时候卢父不在家,卢母还会自己去送货,也有一把好力气。
现在卢母回到三十多岁,跟卢父一样,她也觉得自己身体像回到年轻时候,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卢父是回到草堆上裹着被子入睡的,卢母和卢桢回到车厢内,车厢外面做了两个简易的车门,关上车门,寒风便进不去了。
明早还要赶路。
次日他们醒来极早,天刚出现一点鸦青色,卢家人就已经起床。
东西是昨天就打包好的,一人发了一块馕饼,就着水囊里的水,就是一顿。
水囊的水都是昨夜烧开的。
卢父听到卢桢说会有瘟疫后,哪怕知道水不会这么快被感染病菌病毒,可还是以防万一。
卢家这边准备好,卢父不放心伙计那边,怕那边又有什么变故说不走了,叫吴管家去喊人:“去那边催催,准备好了就走了。”
吴管家年龄比卢父小上几岁,妻女去世后,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默,做事却很积极,对卢父吩咐的事情,半点不打折扣的执行。
好几家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也有出变故的。
吴管家到王耕牛家的时候,王老爹整个人抱着大树,扯都扯不下来,“你们走,老头子不走,老头子就是死也要死在怀安县!逃荒是那么好逃的?与其路上饿死了,我还不如留在怀安,好歹还有几亩地在,饿不死老头子。”
张顺娘对于逃荒这件事也很犹豫,张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爹背起来,放到骡车上,张顺娘慌得在旁边念念碎:“真要走啊?这能行吗?那这个带上,盆要带上,用到的地方多着呢,篮子,路上洗菜要用到的啊,这里面都是我腌的大酱,还有这……”
满屋子东西,她全都舍不得扔,恨不能全部都带走。
张顺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拿下来,“娘,这陶钵都破了还带它干嘛?马桶也不要,还有这凳子……”
“怎么不能要,这才破了多少?吃饭盛菜哪样用不到它?实在没饭吃了,我还能拿着它讨饭!”张顺娘一把抢过豁了个大口子的黑陶钵,塞到骡车上藏好,“要我说,哪里就要逃荒了,日子才刚好过没几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鬓边花白的发丝散落在满是沟壑的额前,仿佛又老了几分。
等所有伙计家全准备好了,天已是微亮,借着鸦青色的晨光,路面也能看清了,一群人拉着骡车,避开地震后的废墟,小心翼翼的出城。
*
小张氏昨天磨磨蹭蹭的忙了一天,也只把厨房里的米油盐收拾出来,在外面空地上煮了一餐,不时地望着街道的方向,看着卢氏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到天黑,卢氏都没回来,眼看黑夜降临,气温也下降的很快,她不得不再去挖卧室,把被子找出来。
夜里气温很低,别说他们大人受不住,她儿子更受不住。
儿子就是她的根,她的命,她在刘家立足的根本,她就是再不愿,为了儿子也只能去搬、去挖。
糊弄了一个晚上,早饭又是她做的,望着大街的方向,心想卢氏也应该回来了。
她一双手都挖破了,疼得厉害,现在有的吃有的穿,说什么她都不挖了,非要卢氏回来做不可。
见她一直抱着儿子哄,刘志轩和刘张氏也没勉强她。
刘张氏嘴里不停的骂着卢桢,刘志轩见卢氏一直不回来,则看着岳家的方向,心里思量着,要是岳家出了事,卢氏无处可去,今天肯定就回来了,今天没回来,想必岳家应该没什么大事,她才有底气待在娘家,心想着明天是不是去岳家看看。
不论岳家情况怎么样,都要知道情况,岳家若没事,家里还指着卢氏的嫁妆银子过活,该哄还是要哄,若是岳家出了事,他作为女婿,也能正大光明的成为卢家的主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