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咱们四季春是海南郡城最大最好酒楼。
一盘什锦炒蔬里面怎么会有虫子?我看,你是对家故意派来的吧?”
伙计口里对家,就在四季春对面,叫做望海楼。
不换就不换,小僧也不是吃不得荤。
只是栽赃小僧,当真可忍孰不可忍。
释然小脸带笑,双眸微眯,瞳孔之内一片冰冷。
“施主,你可知道有些人脾气不大好……”
“哦?你想打我?哈哈……”
看着释然不到自己胸口,伙计压抑不住狂笑。
顺着释然所说,揶揄着:“出家人,不是该慈悲为怀,怎么可以打人?”
“施主,你不知道,脾气不好,入了佛门,多是武僧……”
话音甫落,大袖一挥。
“啊呀……”
伙计惨叫。
却见一双筷子,适才挑毛毛虫,现在竟插在他腿上。
鲜血渗溢,可怖异常!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能在郡城开最大酒楼,老板岂是寻常。
瞬间七八个五大三粗壮汉围住释然。
其中一人上前扯释然胸襟,欲要拽出店外修理一顿。
嘭,一声响。
一个怒目金刚般和尚,也不知从哪钻出。
或是店外,再或是大堂另一边。
总之莫名其妙,却破空如雷。声势浩然,出现中间。
手一推。
那人像根稻草,向后飞出,砸倒几人。
顷刻,大堂里杯盘狼藉,桌翻案斜。
少数食客来不及,溅了一身油水。
再看那些酒楼打手,业已尽数躺在地上。
伙计躲在不远,不顾双腿染红,鬼鬼祟祟偷窥。
他心中恨释然至极,殊不知打手们平日耀武扬威,此刻全然废物。
怛然之余,正要逃跑。
释然嘿嘿一笑,一把揪住他后脑颈,“施主,去哪里?”
伙计战战兢兢,“回,回厨房……”
“说的不对。”释然嗔斥。
“法师,我没必要骗你,真的是去厨房。”
“呵,你不是喜欢打机锋吗?继续,别怂,也别停……”
“不敢,不敢了……”
“继续……”
先前不知道释然人小势大,故而随意调侃。
此刻释远在旁,金刚怒目,杀神天降,再给伙计几个胆子,也不敢戏谑半个字。
何况腿伤仍在。他又不是傻子。
情知一大一小和尚,定是江湖着名杀手,怪自己嘴贱,运气倒霉,偏生遇见两杀神。
“现在小僧问你,伙计,你想去哪里?”
“……”
“说,干嘛不说?再不开口,小心我活活打死你。”
“啊?我说我说……”
突然瞧见小和尚目露凶光。平时口舌伶俐,此刻生死系于一线。
急切间,脑子如糊,嘴巴张着,舌头打结。
“就说,哪里来,回哪里去……”女童声音忽而响起。
释然朝她看看,又瞧瞧中年青袍客。
父女俩原本坐他极近,释远一番爆发,远处食客狼狈不堪。
父女俩风轻云淡,浑然无事。
“对,对,法师,我就是想说,哪里来,回哪里……”
伙计还算机灵。
释然瞪了一眼。
“滚吧!”
伙计爬起,仓皇逃窜。
青袍客牵着女孩瓷白小手,缓步走出。
望着父女俩背影。
释然沉默。
“师兄?”
释然摇摇头。
一大一小和尚,一上一下,离开酒楼。
斜阳余晖,影子拉长。
四季春酒楼好一顿热闹,食客奔散,老板却始终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