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立即破阵,否则,界域融合过程,决然不会终止。
而且天道发出的声音很快乐,很欢欣。
寄望天道自己修补,万无可能。
感觉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
无能为力,徒唤奈何。
莫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局势继续恶化?
打破天人局限,固然是好,可这是将来。
眼下却是魔族势大,天人们迫切的是天道压制,好把敌人拉到自己的平均线以下,才能以少击多。
否则,将是兵败如山倒。
瞧见六道瞽叟皱着眉头。
困天魔君又问。
“老瞎子,怎么样?有没办法解决?”
六道瞽叟摇摇头。
半晌后,道:“不行,没法阻止。除非当前出现一个可以逆天而行的大能……”
毕竟现在天道都在迎合。
“……老夫要回十万大山,嘱咐那些小家伙,早早备战,免得被魔族猝袭。”
话音甫歇,人即消逝,殊无半丝留连。
困天魔君气坏了。
“你们都走吧……他么的,都只顾着自己。老子也要整合魔脉,最好组成一军。日后,谁再敢内讧,老子定斩不饶。”
他这边刚下了决心。
地面抖动越发厉害。
天际远处传来隆隆隆的撞击声。
瞬间。
漫说宗师、大宗师,就是困天魔君也难以御空。
只好降落在地。
远古战场本就和人域大乾融合大半。仅是动静不巨。此刻骤然又加入两界战场。
再无法维持静默状态。
整个大乾,天象猝变。
江南雪封,北疆酷暑,大山崩裂,平地拔山。
不是洪灾,就是山崩。
人族大劫!
……
兜率山,无极阁。
延生道尊手指纷掐。
须臾后,突然口喷鲜血。发顶的丝滑白发,瞬间肉眼可见的枯灰。
头一低。
鲜血滴在雪白道袍上。
看看左首楹联,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露一丝苦笑。
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明知其理,却身不由己。呵呵……”
目光右移。
上面是楹联: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又道:“或是贫道太过用情……”
双眸微眯,视线透过无极阁重重叠叠的宅墙,仿佛目穷外界无限。
“什么都明白,然而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人啊……总要为人做些事……”
话罢,瞬间消失于无极阁,跟着出现在了兜率山山腹。
这里,青阳道君闭目坐镇在此,腿上置放着紫色的连鞘长剑,此刻正微微闪烁其芒。
而他的对面,有一块黝黑色古碑,不断溢散魔气与紫色剑芒针锋相对的抗衡着。
望见延生道尊,青阳道君怔了一下。
“老祖……”
延生道尊略微颔首,即道:“天地大变,伏魔碑下的魔头非除不可了……”
青阳道君道:“老祖不可……”
“为何不可?”
“那,那毕竟是先掌门,咱们……咱们……”
延生道尊道:“青阳,往日你行事利落,决断果然,今时为何大费踌躇……”
青阳道君定了定神,道:“老祖,你曾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先掌门昔日包庇逐天贼子,今时在我的劝说下,已有悔改之意,又何必不给改过机会?”
延生道尊道:“紫阳若出,你该如何?须知,他可是本观自祖师以降,最杰出的观主……”
青阳道君稽首,“弟子无悔,但求心安……”
延生道尊点点头。
顷刻,身影消失,话音却留了下来:“青阳,贫道知你看中紫阳的大牵星的后续,所以坚决要留下他的性命。但你也须好自为之,一心而争,委实与无为而为的本门宗旨大相悖逆。”
良久。
青阳道君倏然按剑而起,目注石碑,悠悠地道:“前辈,可曾听到延生老祖所说之语?”
“听到了……那又怎样?”声音冰冷,淡淡地由石碑里传将出来。
“前辈昔年留下的大牵星术‘易’字诀,实已难维护本门声威,弟子伏讫,前辈慈悲,望能传下‘玄’之诀。”
石碑里的声音轻声一笑,“为何要传授?”
“天地大变,天外神魔再度入侵人间,前辈如若传下‘玄’字诀,本观修士将能迅速阻止魔族涂炭生灵。”
“我禁锢于此三万一千一百八十一年。按一千两百九十六年相除,恁许年来,神魔入界,足有廿四次。何以你前面从不求我,这次却开了贵口?委实令我颇感疑惑……”
“前辈容禀,三万余年前,先掌门口口声声自称本神;两万年前,改口为朕;万年前,又自唤本王……
直到五百年前,贫道奉师命坐镇伏魔碑,才听闻前辈第一次称呼自己为‘我’。也正囿于此因,贫道才对前辈战胜心魔,有了信心。”
“……你倒细心。”这句话也不知是夸,还是讽刺。总之颇具意味。
“不敢当前辈谬赞!”
“只是……罢了……”
听到这里,青阳道君眼眸一亮,只道紫阳道尊终被自己说动。
可惜入耳的却是,“井蛙拘于虚,夏虫笃于时,有些话我也不想多说。总之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依然不能传授‘玄’字诀。”
青阳道君气得身子发颤。老家伙不地道,说话大喘气。
当即硬梆梆地问:“为何?”
紫阳道尊并不能目睹他神色。
续道:“‘易’字诀多变,无常,有实……如兵如水,无常势,无常形,却因有而实,故可言语……
‘玄’字诀,则属众妙之门,乃生有之无,虚实之间,正所谓言之所不能论,意之所不能察。是以,非是我不授,却是不能也。”
“前辈当真固执……”说完这句话,青阳道君再次撩袂振剑,紫色剑晕复又缠上石碑。
黑色的伏魔碑顷刻荡起层层涟漪。
久久之后,紫阳道尊叹了一气:“愚士束于教也……”
至此,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