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侯府众人望见,少不免惊喜交迸。喜的是姬丽敏这干人,惊得却是闫芷蓉。
揣摩不透,那神似孟韶华的女子非但力敌殷独城,更可战而胜之。
又想,师兄始终未说过韶华的母亲是谁?
难道……
她浮思联翩。
震裂天拔后,幽萤挥挥衣袖。
天际重复宁静。
适才的恶劣天气,浑然成了幻像。
看着浑噩不知的殷独城,甚是不满地道,“怎么,还不死心?是不是要我打死你,才能让开?”
殷独城沉浸悲伤,无法自拔。
幽萤不耐道:“若非人域目前高手不多,真想打死你这个不识相的家伙。”
说完,朝寂照圣僧道:“和尚,你们佛门专会开解,你去诵段经,再跟他说说,免得伫人面前,惹我心烦。”
寂照圣僧领命。
尽管被派了一个“政治委员”的任务,老和尚心甘情愿之至。没见六道瞽叟跃跃欲试,都没被暗神理会。
对着殷独城合什道:“施主,剑碎心不可碎……苦海无边,放下天拔即释下执念。剑本无心,碎去应劫,从此万事皆休,四大皆空,施主可成佛矣……”
所谓剑断魂销,殷独城心中唏嘘,本无心理会。架不住老和尚负责任的心态,喋喋不休劝说,字字句句,仿似万箭穿心,令他更加痛不欲生。
好在幽萤说了一句,“你那皇者剑道不修也罢,毕竟殷商已灭,你附之于上,好比水中浮萍,根浅而虚。
我见你剑心里有一丝守护之意,不如放弃皇道驾驭,改以人族为目标,如此安步而往,积跬步至千里,功在不舍,当得始终……”
说完,看也不看殷独城,径自俯瞰侯府院落,“人挺多,咱们下去。”言下之意,透着欢喜。
她上古时,嗜好前呼后拥。之后因为追求者太众,以至烦不胜烦,特别是兄长坠入轮回后,一人不及应付,同时有伤在身,遂选择疗伤沉睡。
醒来后本性不易。
森空等魔族没有跟随,而是静静候立一旁,默默看着事情发展。
适才殷独城的天拔一击,森空自问,即便自己突遇,多半也要手忙脚乱。
孰知幽萤轻而易举的化解,兀自羚羊挂角般,轻松震碎殷独城的佩剑。
这一幕,森空无比震撼。在他看来,就算魔皇麾下的五大王者,也未必能如此探囊取物般的一挥而就。
他完全放弃了欲要吞噬人域天道的念头。
暗神太强了。
魔界王者分三阶,域阶、君阶、帝阶。再往上,即皇阶。
森空判断,幽萤未必是皇者,却决计是君阶王者,更有一丝可能是帝阶。
有她在人域,错非魔皇亲自入场,不然魔界众强,孰能相抗?
森嘎巴在旁骇而脱口:“宗主,咱们是不是真的放弃攻打人域了?”
“不然呢?”森空反问。
森嘎巴道:“那女人太强,咱们干不过……就是这么放弃,又心有不甘。”
森空道:“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反而自惹其咎……”
说着回头,凝望一众属下,向他们说了自己的担忧。
“通道紊乱,魔宗不知怎么样了呢?尤其皇域向对咱们虎视眈眈,如果森防、森休机灵些,做好遮掩,皇域之人未必生疑。
目下,本座最担心的倒是留守的各大峰主,本座不在,这些家伙兴许会闹出事来。”
森嘎巴道:“宗主,那咱们最好快些催催那女子……”
森空瞥他一眼,“说得简单。咱们愈是急切,她未必不会摆谱。万一提些咱们极难完成的要求,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为她卖命?”
森嘎巴挠挠头,“倒也是。宗主英明。”
森空无语,过了会儿,叹道:“倘若当真英明,焉能落此窘况?罢了……”
他悲不自胜,自己行事还是太急躁了。入人域前,若是先行仔细探索,再谋定而后动,便不会发生今日之窘迫。
看了眼森嘎巴,还是这家伙太过没用,倘然不急于开启通道,先站稳脚跟……
思来想去,都是自己倒霉不过。
……
幽萤到了地面。
脚步尚未站稳。
姬丽敏越众而出,脸上挂笑,试图抓住幽萤的手。
幽萤急忙躲开。
“你……”她不明白这个美妇为何瞧见自己犹如亲人归的样子。
着实费解。
疑惑之余,却见姬丽敏极亲密地对她道:“你就是韶华吧?我家洋儿真是眼光太好了。”
且不提闫芷蓉觉着自家女儿委实太虎。
姬丽敏又何尝料及,儿女里面素来不出众的高洋,自出了冀州,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
找的未来媳妇更是无比出众。
貌美如花,见之生爱不说,兼且武功高强,远胜天人。
这样的儿媳妇,别说找,就是打着灯笼,满天下张榜,也未必寻得到。
洋儿到底什么福气,傻人傻福的竟一举俘获此女芳心。
她心里万分满意,自是一副未来婆婆举动。
何况她向不讲究侯府贵度,对儿女也如平常人家一样,母慈子孝。
面对未来儿媳,此际愈显和蔼,无非怕吓着了人家姑娘。
听到姬丽敏话语,幽萤恍然,原是认错人了。
一把拽过孟韶华,对姬丽敏道:“这位夫人,你的儿媳可不是我,而是她……”
话罢,看见孟韶华依然面覆薄纱。心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给人家看面貌,岂不让人误会生得丑陋。
掌风微动,卷起面纱。
孟韶华面纱掀起,露出与幽萤神似无二的美貌。
姬丽敏一看,也是满心欢喜。
心说,原是一对孪生姊妹。
上前拉住孟韶华的手,“闺女,你叫韶华?”
面对高洋家人,孟韶华无论如何冷淡不下。轻笑道:“伯母,您好……我叫孟韶华。”
姬丽敏分外兴奋。一来遇到未来儿媳,二来殷独城战败,自家夫君明显无恙了。
简直双喜临门。
此时,不活亲王带着姬刚落下。高怀德立即上前,叩谢皇帝丈人,又对姬家老祖致以感激之情。
这一切,姬丽敏概不理会。
她正忙着儿媳之事。
乜了一眼幽萤,低声问孟韶华:“那是你姐姐?”
她心说,生得这般无二,除了孪生,委实没别的解释。
幽萤在旁听了,没等孟韶华思虑清楚怎生回答。
插了上来:“对呀,伯母,我是她姐姐……”
听到幽萤称呼姬丽敏为伯母,孟韶华错愕难当。
她怎料到,地位越高之人,于平阶或下属,兴许疾言厉色,但对底层之人,多数和颜悦色。
幽萤固然高傲,却看面对什么人。类似姬丽敏这样,寻常人家觉着贵不可言,幽萤眼里,宛若蝼蚁。
偶尔逗弄逗弄,大感其趣。
孟韶华不知幽萤心理活动。见她自承姊妹,也不去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