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不想看到自己这唯一的嫡脉,因愚蠢而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只是很显然,荣华并不能体谅他这份苦心。
尽管是失望,豫王也还是想再好生劝一劝这个女儿。
“荣华,父王老了。有朝一日,总要走在你们的前面。你的兄弟们,无论有没有爵位,我是不担心他们的。堂堂的七尺男儿,总有傍身的手段。再不济,守住了我留下的这份儿家业,一生的富贵无忧,总是有的。你却不同。”
“你自来好强,便是在女婿跟前,也多有颐指气使的时候。你的夫家,对你畏惧多过于敬重。你不要急,听我说完。而他们畏惧的,难道是你这个人吗?”
看着女儿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豫王摇了摇头。
“他们畏惧的,是你身后站着的豫王府,是我。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的兄弟们又不能成为你的倚靠,你想过自己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吗?我知道你看不上晏寂,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够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你要让人知道,即使你的父王母妃都不在人世,你也还有个身为郡王手握重兵的兄弟。”
只可惜,豫王一片苦口婆心的劝告,听在荣华郡主耳中,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想她堂堂宗室贵女,母亲亦是出身名门,血统是多么的尊贵?难道她骄傲半生,最后却要托庇于一个最是令她鄙视的下贱种子?
尤其这人的生母,还是间接害得她父王母妃夫妻离心的元凶?
她眼睛充血,银牙几乎咬碎,忍了又忍,一腔火气终究压不下去,只冷笑了两声,再不多言,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豫王沉沉地叹了口气。
坐在宽大的透雕靠背椅上,看着外面日头渐渐西斜,过了许久,豫王才起身,步履沉重地往后面走去。
他心情压抑,哪怕王府中繁花似锦,也叫他无端端感到一阵的悲凉。
脚步,不由自主地便走到了晏寂住的小院子。
与王府中其他的院落不同,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清冷的去处。既没有富贵轩丽的房舍,也没有风流别致的景物。有的,只是一座略显陈旧的小院子。转过了一道影壁墙,便能将整个院子一览无余。
除了院中那几簇湘妃竹愈发的青翠之外,一切似乎依旧如十年前那般,萧瑟中透着荒凉。
豫王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晏寂正坐在厅中,擦拭自己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