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唐国公唐渊,过得实在是身心俱疲。
苏雪柔落胎,继而身死,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又有苏老太太哭天抹泪地逼着他将苏雪柔葬入唐家的祖坟,又有唐家一门的族老们咬死了牙关不肯,还有个江沁玥日日素缟,脂粉不施,只用烂桃似的眼睛乞求地看着他。
就唐国公自己的本心来说,苏雪柔进不进唐家的祖坟,可有可无。
但老母亲将苏雪柔疼爱了一辈子,亲闺女似的看待,如今苏雪柔忽巴拉没了,老太太伤心难过,想着叫这个侄女死后有个去处,也不能说就不对。
且到底,苏雪柔为自己生下了女儿,这么多年没名没分的,唐国公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因此,他倒是乐意叫苏雪柔进唐家的祖坟。
族老们的反对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从来没想过,那起子老帮菜平常为了点子好处对他刻意奉承,到了这会儿分明是件不痛不痒的小事儿,却都联合起来不肯松口。
这叫唐国公气恼,反倒是激起了他的刚愎自用来——他才是唐家的家主,莫非这点子小事,他还不能够决定了?
故而这段日子,火气上头的唐国公,一门心思地跟族老们较劲,连衙门当差都不用心了。
谁知道焦头烂额的时候,又听说了翊郡王失宠于君前。
唐国公这颗心哪,简直如泡进了苦菜坛子里。
本来看着唐燕凝被太子和翊郡王看中,唐国公欣喜若狂。不管是把那丫头送到太子身边,还是嫁给翊郡王,他都妥妥地有寻常勋贵升级为皇亲国戚。
可谁能想到,太子转眼被赐婚,一赐就赐了三个,正妻侧妃的位置都被占了。唐国公正想着怎么运作一下,与晏寂恢复恢复关系呢,晏寂居然失宠了!
多少的人看着他顶着张红肿的脸从宫里出来,连掩饰都没有
看来,再想获取帝倚重,怕是一时难了。
唐国公唉声叹气,觉得晦气的不得了——怨不得都说,人不能跟命争呢?
像唐燕凝,长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好容貌,看着也是眉目聪颖不是个傻的,偏偏就是如此,明明已经得了贵人青眼,可转眼之间,啥都没了。
唐国公从兵部衙门里散衙出来,心情着实不那么美好。想了想,叫人赶着车先不回去,而是转到了翊王府所在的街上。
当然了,唐国公自认为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个时候绝对不会上赶着去见晏寂。他叫车夫将车停在了离着王府远远地地方,自己在车里顺着车帘子往外看了许久。见翊王府门前果然人丁冷落,就连站在门口的两个门房,都显得无精打采起来,唐国公想了想,放下了帘子,朝车外吩咐:“回府。”
车夫坐在外面车辕上冻了半晌,听了这么一声吩咐,虽不敢多说什么,心理还是念叨了一声自家的国公爷简直是有病,赶着车回了国公府。
也是巧了,唐国公进门的时候,正碰见了要出门的唐燕飞。
父子两个走了个碰头,唐国公先皱了眉。
唐燕飞再不喜欢唐国公,这也是他的亲爹,只能先行礼问安,叫了声“父亲”。
“天要黑了,你这是做什么去?”唐国公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奈何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不喜欢,也不能不为唐燕飞请立了世子。现下一看到他,唐国公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