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坐在这儿半天了也没动,茶都凉了。您这儿想什么?”谷雨伸手碰了碰茶杯,杯壁已经冰凉。谷雨很诧异,自家姑娘手里握着一本圆通真人给的书,坐在窗前半晌了也没有翻动一页。这是在想什么呢?
摸了摸唐燕凝的额头,“也没有发热啊。”
唐燕凝蔫蔫儿的,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虽然回到了玉清宫,就仿佛外界的喧杂争端都被隔绝了,可霍元的死,依旧像块儿石头,压在她心里头沉甸甸的。
她其实并不认识霍元,仅有的也只是十五晚上远远地看了那一眼。
可是,就那样原本鲜活婉转的女子,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尸身。晏寂和晏五行都说,这与太子脱不开关系。
“谷雨你说,那位霍家姑娘的死,真的和太子有关吗?”
谷雨吓了一跳。她那天晚上和初一一同去送了捡来的孩子回去,并没有听到晏寂的话。这样的说法,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姑娘,这话怎么说的?”见唐燕凝忽然又沉默了,缄口不言,谷雨这才想到,自家姑娘之所以到了这玉清宫来,就是为了避开太子的纠缠和皇帝的怒火。
谷雨讪讪的,讷讷道:“我常听人说,人的命数儿都是老天爷注定的。命数薄了,纵然出身极大的富贵人家,也擎受不住福气。或许,这霍家姑娘也是这样呢?姑娘可别多想,好不好的往自己头上揽。”
唐燕凝瞥了谷雨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瞎说什么呢?我只是一时的感慨。”
“那可就好。”谷雨松了口气,拍着心口,“我还以为姑娘要把这罪过往自己身上揽呢。不是我心肠冷硬,实在是咱们跟那位姑娘也不认的。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固然可惜。可是是不是和太子有关,又跟咱们有什么干系呢?姑娘感慨一会儿就得了,别多想。茶凉了,我去换了热的来。”
端了茶欢欢喜喜地出去了。
唐燕凝放下手里的书册,看着窗外白亮亮的日光,叹了口气。
想她也是进过皇宫,见过皇帝贵妃,和公主交好的人了。一着不慎,还不是要比如玉清宫里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凄惨无辜的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倒霉的,命都丢了。
皇室的冷血,她算是见识到了。
不管霍元的死是不是太子的手笔,就如晏寂说的,哪怕他查到证据就是太子所为,皇帝也只有帮着太子遮掩抹平的。一个臣女罢了,这条命与皇帝倾力教导多年的太子相比,压根儿就没有半分的分量。未来的太子妃尚且如此,自己一个小小的国公府丫头,皇帝哪天不高兴了,只怕连借口都不用想,直接就按死了。
纵然心中早就明白了这里与自己原本的世界不同,唐燕凝也还是不大能够接受这一点。
“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唐燕凝用书册将脸挡住,干脆闭上了眼睛,破罐子破摔地想,随他去吧。她一个除了会制香的,也没什么翻天覆地的本事。皇帝又不是唐国公,若真起了杀心,这普天之下她也跑不出五指山不是?
抱着这种鸵鸟心态,吃饭的时候唐燕凝狠狠地扫了半桌子的菜。
谷雨看她吃饭的模样,都目瞪口呆了。她家姑娘平日里很是注意养生的,饭食只用七成饱,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吃相啊?
胆战心惊地去泡了杯山楂茶来,叫唐燕凝喝着消食,又劝唐燕凝,“要不在院子里走几圈吧?去后边遛遛也行。可别积了食。”
话还没说完呢,翊郡王殿下大摇大摆地来了。
唐燕凝都诧异了。
“你就这么……”她指了指天光,“响晴白日地过来啦?”
不怕被皇帝知道,接着闭门思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