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
在唐燕凝清亮的眼神下,晏寂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他在这二十几年的生命中,经受过屈辱,痛苦,也踏上过尸山血海。从目睹生母过世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里似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色彩,只有满眼的阴沉黑暗,还有殷红的血色。
“阿寂,你若愿意,可以进宫学念书。未必非要去边城。”曾经,他名义上的父亲,豫王这样劝过他,“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小小年纪,又能做什么?陛下忌惮宗室插手军中事务,便是我曾在军中效力,如今也是鞭长莫及,不能看顾你分毫。你进了军中,亦是要从大头兵做起,九死一生的,何必呢?”
记忆之中,这也是豫王唯一一次与自己和颜悦色地说话了。
晏寂记得,那时候他深深地怨恨着这个“父王”,怨他对母亲薄情寡义,怨他没有半分为人父的担当。
当然,现下看来,当年他的怨恨也着实可笑。他该怨的,是另外一个人。
无论如何,踏出王府的那一刻起,他以为自己就只剩下了拼命,拼命出人头地,拼命不叫人看轻自己。他以为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昏暗的颜色了。
没想到的是,他遇到了眼前这个让他如今半刻都不能放手的唐燕凝。这丫头浑身上下仿佛都带着光,让他总觉得沐浴在和煦的春光里,眼前都是明亮。
看着她总是精神气儿十足,眼中闪亮闪亮的,他一边忍不住想靠近,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想要保护住他身上的这份儿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