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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他倒是个情种(2 / 2)

谁会在青天白日,睁着眼睛看得到园林花木、看得到小丫鬟编花篮的同时陷入梦境,梦见那么多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真是越来越讲不通了。丁了了揉着痛得似乎要炸裂的太阳穴,心里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是个妖怪的事实。

既然是妖怪,做梦当然也不是随便做的。

丁了了细细回想着那些走马灯的画面,又看到了战场上残破的旗帜,漆黑的“谦”字浸在血水里,模糊不清;后来那块溅满了鲜血的门匾上,模模糊糊的也是“谦王府”三个字。再忍着痛楚努力地回忆一下,耳边那些喊杀声中似乎也夹杂着“谦王余孽”之类的称呼。

竟是一个连贯的故事。

可是,谦王,是谁?

丁了了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当然以她的出身、她的环境,没听过也正常。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却苦于此时无处去打听,只能忍着。

与这个疑问相比,她被三皇子留在陌生的潞城、困在府衙之中用作棋子,仿佛都已经成了不太重要的事了。

这府衙困不住她,陈七也不会如三皇子所愿,丁了了坚信这一点。

后背被石头上的寒气浸透的时候,丁了了拽着花枝站了起来。

编花篮的小丫鬟立刻飞奔回来,气得脸都白了:“你疯了你疯了!这花是你能碰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那你现在就把我拉出去卖掉,看赔不赔得起。”丁了了道。

小丫鬟气急,跺脚:“怎么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这是名贵的青龙卧墨池!我们老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寻来这么一株,谁都不许碰……”

“什么青龙白龙,”丁了了眉头皱紧,“不管多名贵,它现在都是一根枯枝。今年的新芽是要从根上生出来的,这枯枝怎么就不能碰了?——何况也并不如何名贵!”

小丫鬟并不知道这花到底要从哪儿发新芽,但这并不影响她生气。尤其是丁了了又加了后面那一句,无疑相当于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激得她立刻就跳了起来:“好啊,你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撒野撒到我们府衙来了!你在我们老爷面前也这么凶吗?在殿下面前也这么凶吗?”

那当然不能凶,但你这个小丫鬟不配看见。丁了了拍了拍弄脏的袖口,直起腰抬起头,冷冷:“到底还走不走?”

“走,去哪儿啊?”太湖石后面传来一声冷语。

身旁的小丫鬟嘴角露出笑容,下一瞬却扑通跪倒在地上,磕起头来:“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们不是故意在此喧哗的,没想到会吵了姑娘……”

花木之旁灿然生辉,走出一个珠围翠绕的美人来,一露面就是威风凛凛:“不是故意喧哗,到底也还是喧哗了。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林老头子的使婢这么没规矩吗?”

小丫鬟忙道:“奴婢是府衙里的粗使丫头,旁边这位……她不是婢女,是三殿下的贵客!”

“贵客?”美人绕着丁了了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倒没看出哪里‘贵’,浑身上下都是穷酸气!你贵在哪儿啊?这张脸吗?还是你这副干巴巴的小身板?”

丁了了认真地想了想,低下头,恭恭敬敬答道:“这张嘴吧。”

美人没料到这个答案,更生气了:“嘴……你的嘴哪儿贵了?你用这张嘴干什么了……你、你敢勾引殿下!”

这都哪儿跟哪儿?

丁了了懵了一瞬,随后就意识到这女子应当是三皇子的宠妾,当下不免更添了几分小心。

贵人问话不能不答,她微微弯腰,诚实地答道:“我是小人物没有资格惜字如金,但该缄默的时候能做到闭口不言、不至于祸从口出,就是这张嘴的可贵之处了。”

这又是美人没有料到的一个回答。但她并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回答的弦外之音:“你是在诅咒我祸从口出?意思是我就骂不得你了呗?你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就不能骂你了?!”

这话还真是让人没法回答。丁了了垂眸暗叹,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园子里还有这么一尊大神,她怎么着也要撑到回屋之后再歇啊!

对方见她不肯答话,怒气更盛:“你这小贱人果真心存不良!你自己说清楚,‘贵客’是怎么回事?你是在哪里勾上了殿下的?谁给你的胆子住到园子里来的!”

丁了了按住胸口,心里有些烦。

论身份她是比不上什么皇子什么贵女,可她实实不习惯被人这样当面喝问。对方的语气一凶,她就下意识地回头看,总觉得身边的丫鬟应当替她说几句什么。

可是此刻地上的小丫鬟什么都没说。

僵持许久,丁了了还是只得自己开口:“我原是不想住进来的。三殿下坚持要安排我在这里等我丈夫来接,我也没有办法。贵人若觉得不妥,可替我去向三殿下说一声,我自然感激不尽。”

“你,有丈夫?”美人的脸色缓和了些,语气还是怒冲冲的。

这一次那小丫鬟倒是开口了:“姑娘有所不知,这位陈少夫人的丈夫是给殿下做事的,她自己不知怎的被山贼掳走做了压寨夫人,三殿下剿灭了山贼顺便把她救了出来,想送她回去又怕路上仍不安全,所以才安排她在园子里暂住的。”

此一番话倒是说得明明白白,全不是先前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那位美人儿听完这些,脸上已经由阴转晴:“早说嘛,害得我白生了那么久的气……原来是个残花败柳啊,我还以为……哼,量你也不配!”

她身后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婢低声劝道:“姑娘咱们快回去吧,一会儿殿下知道了又要生气!”

“他生什么气!”美人一扭腰,“我还没生他的气呢!好好的园子,被他放进来这么一个……晦气!”

小婢笑道:“既然是晦气,姑娘就不要理会她了,为这种下等人生气,不值得。”

“可她已经惹我生气了!”美人一转念,又恼火起来:“不行,我还是觉得忍不了!凭什么她一个又卑贱又肮脏的东西可以跟我住一个园子!将来若是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喂,你来,跪着帮我把鞋子擦一擦,我今儿就饶了你!”

丁了了不肯过去,也不肯跪,站着硬邦邦地回道:“我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鬟幸灾乐祸地道,“这园子里只能有钟姑娘一位贵人!你要想住在这儿就得跟我们一样,当奴才!”

这个真没当过。

丁了了抬头看着那个被称作钟姑娘的美人,心里反复斟酌了一番,发现实在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性。

这姑娘身体很好,容貌也很好,她唯一能拿出来唬人的医术派不上用场。

毒药倒是还有一些,但那是为更大的人物准备的。这位钟姑娘的身份充其量是个妾,甚至有可能连妾都算不上,只是个通房丫头之类的……毒药用在她身上太浪费了。

怎么办,就不能相安无事吗?她又不是自己要来的,这怎么到处都是破事儿!

丁了了心里越想越气,看那钟姑娘脸上的得意劲儿也是越来越不顺眼,当下将心一横猛然转身——

并没有一巴掌扇到对方的脸上去,而是身子一歪脚下一滑,哧溜噗通跌进了旁边的水池。

霎时间水花四溅,园子里人影人声也如水花一样迸溅开来:

出事了出事了!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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