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可好?
李毓挑眉,咳嗽了几声,眼神戏谑地看着李玄:“四哥不是清楚得很吗,我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李玄轻轻笑了一声,凤目里却无半点笑意:“九弟日日有佳人作陪,自然是身心愉悦,快活得不行。”
李毓闻言黑眸更加幽暗:“四哥说得对,我身旁时刻有佳人做伴,笑颜如花,即使是心情郁结也舒快了。”
李玄勾起唇角,眼中冰冷一闪而过:“好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九弟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四哥也是过来人……”李毓拉长了声调,缓缓说道,“情这个字,陷进去了自然无法自拔。”
李玄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挑衅,可他只是动了动袖下的手指,表情温雅:“那九弟的取舍?”
李毓细长的桃花目微眯:“四哥的意思是……”
“九弟是要留着这条命去继续追着她还是就此作罢?”李玄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开了口,表情依旧温文尔雅,只是那温润的眼神后掩着着的是犀利。
李毓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四哥就只给了这两条路?可还有第三条?比如留下我的命也将她给了我。”
李玄半敛了眼睑遮去了眸中的杀意:“九弟这话说得不够妥当,她不是件物品,又怎么能给来给去?”
“那也好办,要不四哥就此退出,叫我和她浪迹天涯?”李毓开玩笑似的说道,眼中神色不明。
李玄抬起眼,眼中一片笑意:“九弟以为呢?”
李毓邪邪一笑:“我自然是觉得能。”
李玄闻言面不改色,但隐隐可以看见他额角青筋暴动。他随手把玩自己腰上佩戴的玉佩,优雅地开口道:“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
李毓眼神暗了暗,嘴角稍稍落下:“当然记得。”
李玄抚着掌中温润光滑的玉佩,声音有些怀念地说道:“我与你打小便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你总是想要什么便说出口索要,而我却只是安静地等着父皇赏赐,小时候你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新奇玩意儿,而我只是在一旁淡笑着看你玩耍,说实话,心里不是没有嫉妒。”
李毓邪肆的脸上褪下笑容,桃花目慵懒地半眯,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你有疼你的母后替你打理好一切,受了伤边上马上有一群人围上去,皱个眉头都有人嘘寒问暖担心不已,你是父皇和你母后手上的宝贝,而我却只是他众多孩子中普通的一个。我有时候在想,若我是你,我是父皇与你母后的孩子,是否我就不用承受原本属于我的痛苦和过去,可渐渐地我明白了,我只是我,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你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得到的只能是冷淡疏离的敷衍和推辞。我走的路,从来都和你不一样。”李玄茶色的眸子里一片迷雾,脸上是属于孩童的迷惘与回忆。
“我心生不甘,同是父皇的孩子,为什么你得到的荣宠和我得到的是完全相反的?只因为你拥有一个家族强大的母后?而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所出?论天资我并没有输给你,我的弟弟,我输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叫人从一出生就对我刮目相看的身份。既然我的母妃不能给我这一切,那么我只能靠自己,在这个皇宫里慢慢脱颖而出。
“我比任何一个皇子都来得乖巧,我比任何一个臣子都来得尽忠,我比任何一个妃子都来得察言观色。只有这样我才能夺得父皇的赏识,夺得那些大臣的支持,拥有属于我自己的势力。我韬光养晦,在他们面前扮演一个毫无野心的人,任由他们对我夸赞或者恶意诋毁,为的只是最终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李玄缓缓收了手,捏紧了手中的玉佩:“这个玉佩是我第一次从你的手里夺赢了的东西。”
那年北鞍玉商献上上好宝玉一批,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这块寒冰玉,据说这玉石需要千年的时间去养成,平时拇指大的一块便是无价之宝,更何况是这么完整的一块,父皇当时收了玉佩大喜不已,本欲做成玉坠随身佩戴,只因这寒冰玉寒气过重,而父皇体质过阴只好作罢。这玉的名气在当时的朝里和后宫掀起了不小波动,受宠的宫妃们自然是蠢蠢欲动,但敢开口的却没有一个。最后自然是父皇最宠爱的九弟李毓率先开了口,在此之前李毓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父皇不允的,可这次他却实实在在地碰了个钉子,父皇语气不可商量地驳回了他的请求,然后将那块寒冰玉放在书房里的八宝匣子里,打那次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和父皇开过口索要寒冰玉。
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他对那块玉喜爱不已,只因他那死去的母妃曾经说过一句:世上玉皆称不上好玉,唯独除了寒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