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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相(4 / 5)

v哥来了之后先喝咖啡,果然也是一脸懵逼,随后眉头紧锁,红人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争分夺秒地构思着画面和镜头。一壶咖啡喝完,他在房间里简单地布置了一番,出人意料地让露生和求岳一齐坐下。

金总:“你确定?”

科特兹头也不抬,在照相机的布帘子里简洁地回答:“”

照片一周之后洗出来了,就是承月在纽约时报上看到的那一幅——金求岳的大脸占据了整个画面,黑白摄影中常用的、逆光的角度,并非鹰视狼顾的形象,反是稍显倦怠的若有所思,偶然一回顾所抓拍下来的真实。在他的斜上方划过一只手,姿态曼妙,是中国戏曲里颇富代表性的兰花,捏着一条丝绸手帕,帕子垂落在画面的一侧。

金先生的目光也凝聚在手帕上。

手帕在光晕里。

不得不说纽约时报太有眼光,丢开了自家养的一群大触,选择用这张照片登上头版头条。构图和用光都无可指摘,关键是它太有创意,油画一样含蓄地定格了人物最真实的一瞥,白露生以一个道具的方式出镜,这只手精妙地剖取了他艺术修养的截面——精通现代艺术的人必然能领会这种妙处所在,德加的背影和罗丹的断手都是此道中的翘楚,它比整幅的人像更引人注目。

即便放在八十年后,这也是超一流的大师级人像,普利策没跑了。

露生看了这照片,心中会意,暗呼佳作,然而金总审美还是一如既往地俗,金总大失所望并破口大骂,“狗窝瓜八十年前还是这么狗眼看人低,他妈的用手出镜,这种狗点子亏他想得出来。”

露生笑道:“给你拍个照,祖宗十八代都给你骂遍了!到底哪里不好?我看这张好得很,最像你。”

金总委屈道:“哪里不好你不知道?!我要的是合影!合影!你是工具人吗只露个手?摆明了就是瞧不起你。我就说,那天他为什么不叫我们摆姿势,你起来给我擦汗,他突然咔叽咔叽拍起来了,问他他还自信得很——真信了他娘的的臭邪,害老子白期待了一个星期,早知道白皮猪不干人事。”

露生心中替科特兹抱冤,却也明白求岳期待个什么,因此两头都不好说,只能谁亲近说谁。金求岳就是大事上像人,小事上像狗,一不满意就乱咬。含笑捶了他一顿,说:“我又不是没有好照片,偏你会计较这一张半张的,回去了随你怎么照呢,难道这辈子就照这一回?”

气就在捶人和亲嘴儿中间乱七八糟地消了,v哥费尽心血,连句谢都没得到,还惨遭永拒登门。但这张好照片却实实地勾起了求岳照相的兴趣——原本已经照烦了、照怕了、腻得不能再腻了,可是好东西哪怕不在你的审美层面里,它静静地就能够感染你的心,呼唤起你和它的共鸣,你的心声是不管你的嘴怎么骂的,心会自说自话。

金总尽管讨厌科特兹的这张摄影,却承认他拍出了自己和露生温柔的联系,还拍出了他们两心相知的勇敢,不止是爱情上的,还有更崇高的理想的共鸣,他甚至用一条手绢神奇地把这种联系具象化了。可是金总就是这么俗,他不喜欢这样隐晦的背面傅粉,他要把这种感情浓油重醋地搞在明面上。

其实也有一点懵懂的直觉。科特兹的照片太过于凝重,它多像一幕电影,好像把他们两个人过去和未来的时光都照在里面了。不是甜美的喜剧,但也不悲,是一幕正剧。

金总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

金总想要甜的。

他一下子发现自己成长于随时随地想拍就拍的时代,导致对照相留念这件事情一点概念都没有。他和露生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他认为的像样)。

然后他就行动起来了。

露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来龙去脉,所以一听见照相师来了,忍不住乐了——越想越好笑,等到听见那个照相师一口滑溜的京片子,他就更忍不住笑了,明媚的笑意从他眼里飞到眉毛上,让几十米开外的照相师心头一颤——白露生的花容月貌现在已经是名播海外,但照面一见,那种稀奇的感觉还是一个劲地从初次见面的心尖上冒。

未曾见有人能生得如此媚而不俗,像新鲜的荷花一样,端庄有风致。

可惜他拿的不是小莱卡,他背着带三脚架的大抽屉,只能眼看着那个笑容惊鸿一瞥地绽开,转向金少爷去了。

金总害羞道:“笑个屁。”

露生抿着笑意,没抿住,用手握着脸,轻声细气地问:“你怎么又干起这种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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